王盟得償所願,鬆開了安小凡,在一旁眯著眼從頭到腳打量著安小凡全身。
許飛這張照片拍得很局部,甚至都分辨不清是在哪裡拍的,連臉也沒有露出才。但許大力卻猜得到,相片上這個瘦弱的少年就是安小凡。
許大力能猜到,警方也一定能猜到。
這事兒往往小了說是同學之間開玩笑過分了一點,往大了說,就是徹底的欺凌和暴力。
而這問題的關鍵,全在於另一方安小凡怎麼說。
許大力的手都抖了起來。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剛從鬼門關回來,就要進局子裡蹲著、背上一輩子的污點?
……
因為學校里連續出了事,高一高二年級組決定延長放假時間一周。
這可讓全校學生們叫苦不迭。
與此同時,學校里卻開始流傳起一段視頻。
「你們在看什麼?」蔣欣雨擠進班級里圍成一團的人群中間,一手拿起桌上的手機,大聲地說,「這個視頻根本就是假的,你們怎麼還在到處傳?」
這段視頻蔣欣雨早就看到過,是一段拍攝得非常模糊的錄像,錄像上有一個疑似安小凡的人正在推一個疑似許飛的人,疑似許飛的人被「安小凡」推得步步後退,到了欄杆邊緣,視頻就結束了。
明明是漏洞百出的視頻,卻被學生們傳開,幾乎變成了安小凡霸凌許飛的校園證據。
受欺凌者竟被歪曲成了霸凌者,想到這,蔣欣雨氣憤地說:「不知道不要以訛傳訛嗎?老師都說了事情還在調查,這種視頻怎麼看都漏洞百出吧?」
「我們只是隨便看看,又沒說是真的。」其中一個同學從蔣欣雨手裡搶回手機,不高興地說:「視頻又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發出去的,你沖我凶什麼啊?」
「既然你不認為是真的,就應該把這段視頻刪掉,不要再傳給任何人看了!」
蔣欣雨正說著,眼角餘光瞥到一旁埋頭看書的楊文林。
「楊文林,你說句話,」她對楊文林喊道,「你和安小凡關係最親近,你說他怎麼可能會是施暴者?他怎麼可能會對許飛動手?」
楊文林原本一直用書本擋著臉,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還是被蔣欣雨揪了出來。
他扶了扶眼鏡,面對周圍同學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小聲地說:「我,我不知道,但,但安小凡確實不太可能打得過許飛。」
蔣欣雨皺了皺眉:「你能不能說明白點,什麼叫你不知道?」
楊文林聲音更小了:「我是覺得,安小凡確實不會對許飛進行霸凌,但是,這和推許飛下樓可能是兩碼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說了,我還要複習了。」
蔣欣雨指著楊文林,氣得半天只說了一句話:「縮頭烏龜!你才是真正的懦夫!」
這時,教室的一角突然有人站起身來。
是安小凡,他抿著唇,臉色發白地走出了教室。
一路走到教師辦公室,敲了敲門,裡頭傳來王老師有些疲憊的聲音:「進來吧。」
這幾天,王老師一直忙著處理安小凡許飛這件事,有些身心俱疲。
他其實已經很清楚,真正的霸凌者是許飛,就算給安小凡一萬個膽子,老實巴交的安小凡也不敢把許飛從樓上推下去。
但是沒有同學能夠開口向警方作證,而安小凡自己,更是奇怪地一直迴避著說出實情。
此刻見到安小凡主動來辦公室找自己,王老師的心裡有了點希望:「小凡啊你想通了,願意說出實情了嗎?」
安小凡站在王老師面前,一米七幾的高個男孩兒,把頭低得很低,連後背都顯得駝了起來。
「王老師,我想休學一年。」
這話一落,王老師想要為學生維權的心,一下子碎了。
……
安小凡收拾了學校里全部的東西,拎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寢室。
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整個宿舍里一片安靜,另兩個室友心照不宣地選擇無視安小凡。只有楊文林,站在寢室門口邊,時不時抬頭看安小凡一眼,欲言又止。
但直到安小凡拖著行李箱離開宿舍,楊文林都沒有勇氣和他說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