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與人的簽名處,清晰地印著許娟的手指印。
青年仍不相信,攥著這份文件到了林安鎮新組的老房子裡。
「媽,你什麼時候把房子送給了小姨?」
許娟躺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滯。
「媽!」
許娟艱難地開了口:「我沒……有。」
青年又給小姨打電話。
可小姨卻一個也沒接。
他就跑到附近的公共電話亭,又給許美梅打了一個電話。
「餵?」
這次許美梅倒是接了,聲音聽起來懶洋洋地:「你誰啊?」
青年壓低了嗓音說:「你在哪裡?」
許美梅愣了愣:「嗯?」她以為是哪個老相好,想了想,說:「我在老地方呢,有什麼事嗎?」
「許家村村口馬路邊那套房子,」青年說,「你確定是你的?」
許美梅不說話了,幾秒後她試探地問:「你到底是誰?」
青年憤怒地說:「你到底是怎麼騙我媽簽下那份房租贈予協議的?許美梅,你……」
「嘟嘟嘟——」
電話被掛掉了。
許美梅根本不給他任何可以罵自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並且沒過多久就註銷了電話號碼。
青年克制著怒火,轉身又去警察局報了警。
「你說有人騙走了你們家在許家村的兩套老宅?」
「是,而且兩套都轉手賣掉了。」
接待青年的警員皺起了眉頭。
然而,在他們詳細了解了事情原貌後,卻同情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說的這個許美梅我們這裡有她的檔案,她之前賭博欠下了大額債款,差不多就是一百多萬左右。」警察說,「但是這份房屋轉贈協議上確實是你媽媽的親筆簽名和手印,一切走的都是合法程序,我們沒有辦法立案。」
「可我媽媽是精神病人,她當時很有可能沒有理智,完全是被騙的。」
警察說:「那你們能提供兩年前你媽媽患有精神疾病的證明嗎?而且必須得是完全喪失民事行為能力的證明。否則,找不到你媽媽是在喪失民事行為能力下被騙簽約的證據,我們就沒有辦法對許美梅進行調查和逮捕。」
出了警察局,青年坐在路邊的石墩上。
天空灰濛濛的,似乎要下雨,正如同青年的臉色一樣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竟然輕輕笑了起來。
他突然想明白了。
原來小姨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
說什麼走投無路投娘家親戚,談什麼姐妹情深互幫互助,裝什麼盡心盡力幫忙照顧母親……無非就是盯上了這套房子,利用許娟的善良和精神病,利用這對可憐母子的無知和信任。
真是人心險惡。
青年笑得停不下來。
轟隆隆。
一道閃電驟然閃過,將他原本就白皙的臉照得更加煞白。
笑著笑著,他站起身,往自己住的老小區方向走去。
該回去給許娟餵晚飯了。
就這樣,青年沒再同任何人提起房子和小姨的事。
他每天忙碌在又髒又累的工作中,每個月月初,他坐在出租屋老舊的鐵床前,數著手裡一張張滿是銅臭味兒的紙錢,計算著接下來的房租水電費、伙食費以及母親的醫藥費。
他覺得自己會這樣一輩子下去。
不用考慮結婚,永遠孤身一人,帶著癱瘓的老母親,在不發達的小鎮上苟且偷生。
從青年變成壯年,從壯年變成中年,再直到老年。
第41章 直的 直的就更刺激了
距離林安鎮十多公里的街區附近, 有一片正在建設的新小區工地。
正是酷暑的季節,工地里的工人們穿著短袖卻依舊汗流浹背,好在太陽一點點西斜, 臨近傍晚讓人難以忍受的高溫總算一點點降了下去。
晚飯時間一到,工人們就往附近的小吃小攤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