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麼被掩藏的東西, 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突破限制,完全地展露出來。
只差一點點了。
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可以了。」安容白溫和的嗓音在安小凡耳後輕輕地響起,「夜郎走了, 起來吧,小凡。」
安小凡皺皺眉,原本快要破除的記憶就這樣被打斷了。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準備坐起身。
然而這時候他卻有些為難了。
試想一下,他現在正覆蓋式地躺在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那麼他到底要用怎樣的姿勢起身,才能既不壓到對方又能避免尷尬?
猶豫了一會兒,身下的安容白倒是先動了起來。
他鬆開握著安小凡的手,轉而從背後環繞抱住了安小凡的腰。
安小凡:!!!
接著,安容白稍一用力,就帶動著兩個人坐了起來。
坐起來後,安小凡才發現頭頂是一大片茂密的不知名植物,那些難聞的屍臭味,竟然就是從這些植物身上散發出來的。
爬出土坑後,安小凡打開手電筒,看清了這種植物。
這是藤蔓一般的黑色植物,從根莖到葉子都呈現出黑色,藤蔓上開出的花卻是嬌艷的紅色,那些難聞的屍臭味就是從這些花朵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死藤草。」安容白說,「在通往地獄的通道附近,往往會長這種植物。」
通往地獄……又是地獄,似乎剛才章亦丞也提起過這個詞。
這時,章亦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安小凡,你沒事吧?」
「我沒事。」安小凡回過頭,就看見章亦丞輕皺著眉,大步地走了過來。
走到安小凡身邊時,他站定,目光卻落在了安小凡身邊的安容白身上。
手電燈光的照射下,能夠較為清晰地看見,安容白的五官長相,幾乎和成年後的安小凡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安容白留著長發,五官的弧度更加銳利,但臉上的身上又更加顯出某種歷經萬千後看淡一切的慵懶和隨和。
章亦丞的眸色微微加深。
這就是安小凡的……容白哥哥?
安容白。
竟然真的有這個人存在。
章亦丞曾一度以為,所謂的「安容白」,很可能是安小凡幻想出來的精神寄託。
在國外就讀大學的時候,他曾經兼修了醫學系的精神心理學科。
他知道,有一群人,他們因為內在的過度自卑和壓抑,和對外在的過度恐懼,而產生了某種臆想和幻覺。
這種臆想和幻覺區別於精神分裂症,因為臆想症的心理患者往往可以控制他們的幻想對象,並且這些幻想對象大多數都是更加完美、更加優秀的自己。
那天在安小凡的出租屋臥房裡,章亦丞看到安容白的畫像時,說實話第一反應是驚艷,第二反應就是思考。
他開始思考安小凡是不是有些不為人知的心理障礙。但之後,他又在父親遞過來的八字取名冊里看到了「容白」兩個字,一切都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安容白覺察到目光,也平靜地回視了過去。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氣氛似乎有些許的微妙。
安小凡注意到了氣氛的變化,他抬起頭問:「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章亦丞說。
安容白也收回了視線,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了安小凡的臉上,近乎稱得上是溫柔:「不算認識。」
安小凡看著那目光,感覺自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心跳如雷。
章亦丞伸手彈了彈他的腦門,淡聲提醒道:「做正事。」
哦對,安小凡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晚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安容白。
而現在已經找到了。
他看著安容白說:「我的正事已經做過了。」
聽到這話,安容白提起唇角輕輕笑了笑。
章亦丞:……
章亦丞說:「安小凡,跟我過來。」
安小凡收回目光,趕緊點頭跟上:「哦好。」
身後安容白微低下頭,戴上了寬大的兜帽,他的五官被完全隱藏在兜帽之下。
三個人走回了最開始的那口半開的棺材前。
章亦丞沖安小凡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舉起手電筒。
安小凡舉起手電筒對著棺材裡照了照。
只見棺材裡,長滿了死藤草,密密麻麻地覆蓋在整個棺材內,並且這裡的死藤草更加茂盛,每株死藤草的葉片更加肥大,花朵散發的氣味也更加腥臭難聞。
安小凡看了一會兒,轉身捂著鼻子差點嘔了出來。
「這裡應該就是這個世界裡隱藏的地獄門出口位置。」章亦丞蹲下身,拿出一包紙遞給了安小凡,繼續說道,「這個世界裡正常的通道門已經被封鎖,現在我們想要離開,就必須找其它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