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對不行,這是自掘墳墓,沒事找抽。
況且,他來回踱步的詭異行為,很難找到合理解釋。
陳嘉弼一邊思索應對之策,一邊繼續踱步,儘量不去看她。
心裡七上八下,本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董只只爬起來,擋在陳嘉弼面前。
他走到臥室正當中,按照之前的活動範圍,應該走到陽台移門,再返身。
前方道路被阻隔,陳嘉弼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步子邁得越小,心裡越慌,怕被姐姐瞧出異樣,引起警覺。
他像個帶有熱成像感應的機器人,遇到前方障礙,自動修正路線,掉頭往回走。
董只只一路跟在陳嘉弼身後,也不說話,直直盯著他,把後面的路堵死。
右邊是臥室房門,左邊三張靠背椅被撤走,陳鼎之今晚不在,用不著。
陳嘉弼果斷修正路線,向左拐。
董只只又跟在他身後。
前方已無道路,陳嘉弼被鎖入死胡同,動彈不得,轉過身,在董只只面前,原地站定。
他把目光掠過姐姐頭頂,空洞地看向前方。
邊走邊思考的過程中,陳嘉弼想到一個完美的解釋——夢遊。
對,他在裝夢遊。
董只只也是這麼想,但把前面的「裝」字去掉。
通過這幾分鐘觀察,她認為可能他最近學習壓力大,考試沒考好,導致情緒崩潰。
陳嘉弼又是個悶包,什麼事都憋在肚子裡,不和她講。
「喂!陳嘉弼,別裝了,你到底想幹嘛?」董只只故意這麼說,進一步求證內心想法,目光牢牢鎖在陳嘉弼那張鬆弛而無意識的臉上。
裝到這份上,還能怎麼辦,繼續裝!
陳嘉弼不動,不回答,像個活死人。
心臟噗噗地跳,感覺快要從喉嚨里咳出來。
幸好董只只沒開燈,空調沒開靜音,機械聲為他作掩護。
掌心添上暖意,陳嘉弼竭力控制顫抖的手臂。
姐姐已經許久沒牽過他的手了,上一次好像是初二,也有可能是初三上學期。
太遙遠了,陳嘉弼記不清。
董只只像牽了只小羊,慢慢往前走,一步三回頭,怕他磕了碰了,領他回到屬於自己的領地——狹長、逼仄、潮濕、陰冷的陽台。
肩膀被按住,陳嘉弼溫順地慢慢屈膝,坐下來,躺平。
董只只幫他蓋好被子,在夜幕里,揉了揉陳嘉弼因為緊張,微微蹙起的眉心,輕聲安撫:「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蹲在陳嘉弼身前,扭頭望向深邃的夜空:「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太陽照常會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你才高二,還有一年半時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第二天早餐,董只只當作無事發生,對昨晚弟弟怪異的舉動,決口不提,從烤箱裡端出剛考好的麵包:「嘗嘗,這回做得怎麼樣?」
這是她揉了一晚上的麵團,做出來的麵包。
安頓陳嘉弼睡下,董只只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索性半夜去廚房裡搗鼓,借揉麵團之際,尋思他以前並無這類症狀,為何會夢遊。
思索一晚上,董只只把問題歸結為學習任務重,考試壓力大。
但還是有點不太確定。
直到早上與他班主任通過話,終於想通。
董只只沒有明說,只問老師陳嘉弼為何這次沒考好。
老師分析很直白,兩方面原因。
一個是作文跑題,這孩子把錢看得太重,希望做姐姐的,及時心理疏導。
另一個是失戀,從班長和隔壁班的班主任那了解到,近期陳嘉弼與楊悅分手。
學習、感情的雙重壓力,壓得陳嘉弼喘不過氣,情緒徹底崩潰,導致夢遊,自我紓解,放鬆自己。
董只只結合網上資料,得出如上結論。
陳嘉弼嘗了口麵包,淡然道:「嗯!好吃,松鬆軟軟,比以前做得好。」
每次他都這麼說,給姐姐捧場,其實又干又硬。
董只只不信,隨手拿起一隻麵包咬一口,確實比以前做得鬆軟許多。
之前趕時間,照著烘焙師傅的法子做,效果差強人意。
如今董只只找到答案,是她沒耐心,揉麵團的時間不夠,麵粉沒有得到充分發酵。
董只只認為他壓力大,決定再觀察一陣子。
她很有耐心。
之後三天,再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陳嘉弼怕事情敗露,不敢半夜窺視,安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