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八寶粥罐頭被踢,發出聲響,董只只已經醒了,眼皮子上有層黑壓壓的陰影,感覺身旁有人。
她懷疑是陳嘉弼,因為陳鼎之一回來就咋呼,搖頭晃腦,蹦蹦跳跳,沒事就喜歡刷一把存在感。
她不敢睜眼,白板對死很尷尬。
在外人面前,董只只心裡再慌,總會正面硬剛,至少氣勢不落下風。
面對陳嘉弼,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弟弟有所企圖,做出不顧親情倫理的事,釀成家人反目的結局。
這是董只只不希望看到的。
可一味忍讓,只會讓陳嘉弼更加無所顧忌。
先是夢遊,再是偷窺,現在還上嘴,那後面是不是要……
董只只不敢往下想,太可怕了。
她開始自我審視,認為自己也有問題,造成今天的局面,她難辭其咎。
剛收留嘉弼那會兒,只當他是個小屁孩,他在衛生間洗澡,想著反正玻璃上是水蒸氣,一屁股坐在馬桶上,沒個邊界感。
得知是嘉弼幫她按摩,也沒多說什麼,照樣送禮物給他,一如往昔。
發現他偷翻黃色閱讀物,只當他在青春期,沒引起足夠重視。
她是個糟糕的家長。
直到在陽台櫥櫃,意外看到自己丟失的貼身衣物和JK裙,董只只才明白過來,事情已經演變到如此惡劣的地步。
她太過草率,追悔莫及。
念在親情份上,不想搞得大家難堪,她選擇看破不說破,明里暗裡疏遠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一片苦心。
可是陳嘉弼沒有,反而變本加厲,一次次突破董只只心理防線。
在法律與道德方面,兩人在一起,甚至結婚,都沒有錯。
她不能告訴嘉弼,他不是陳青河的兒子。
一旦說出口,以董只只對兩個弟弟的了解,陳鼎之的信仰將會坍塌,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因為連他唯一的親人,都在欺騙他。
鼎之心理承受能力,遠不及他哥,萬一一蹶不振,變得寡言少語,後果不堪設想。
鼎之可是她親弟弟呀!
她怎麼忍心?
還有嘉弼,一旦知道這層關係,他會試圖挖掘真相。
他讀書好,對難題有探究心。
豪門秘事向來狗血無下限,新聞里都這麼報導。
她害怕陳嘉弼不是砍了人,就是被人砍。
上次耍帥裝酷,被亂棍打殘的情景,到現在想起來,仍揪心不已。
好歹相處六年,總歸有親情的,這份羈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深受儒家傳統,把嘉弼看作弟弟,董只只無法跨越道德的高山。
她沒這方面想法,更沒勇氣。
董只只只希望維持現狀,過好平靜日子。
然而這一切,被陳嘉弼親手毀掉。
就像窗戶上這層薄薄的紗簾,一旦拉開,再沒有什麼好遮掩。
今日她若無所作為,明天行動的就是陳嘉弼。
想到這裡,董只只決定主動出擊,把事情擺在明面上,跟這個下三濫的東西,好好掰扯掰扯。
道理說得通,就講道理,說不通就……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董只只有生以來,第一次六神無主,她都快被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弟弟逼瘋了。
「你那頭怎麼這麼吵,旁邊誰在說話,我好像聽到曉曉聲音,鼎之,你和曉曉在一起嗎?」董只只想問問鼎之情況,讓他在胡秀蓮家住一晚,今天必須跟嘉弼好好談一談,那頭聲音嘈雜,伴隨陣陣尖叫,董只只皺皺眉頭。
兩人剛坐完過山車,梁曉雙腿發軟,坐在台階上直擺手:「不行啦!不行啦!你們年輕人精力太旺盛,我這把老骨頭折騰不動。」
陳鼎之以為是外賣到,遊樂園食物貴,還不好吃,他是真的在攢錢,隨手接起,不料竟是姐姐打來。
這通電話接得有點魯莽。
陳鼎之在電話里支支吾吾,謊稱和同學一塊去方特,想著許久沒見梁曉姐姐,帶她一塊兒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