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沒有看到,從她踏入魔法陣後系統面板上光速下降的血條,在只剩下一絲絲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
察覺到什麼,黑影緩緩抬頭,他的目光如同深淵一般幽暗空洞,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七零八落的屍體散步在各個角落,而用於共鳴的魔法陣正快速地運轉著,像一隻隱形的巨獸一般,快速地吸吮著他們身上的生命力。
剛才,經歷了一場屠殺。
這是在場的所有人,第一次見到這位總是令他們毛骨悚然的主教,爆發出那樣恐怖的氣息。
這場單方面的殺戮只進行到一半,對方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人數夠了。」
那種語氣太過平靜,就像是在說早市里宰殺的牛羊。
活下來的其他人不敢抗令,卻也不敢主動與這位陰晴不定的主教開
口。
可沒有人能假裝沒看到逐漸黯淡下來的祭祀法陣。
「主……主教。」
最後,活下來的其中一位教徒膽戰心驚地開口:「祭祀法陣運轉受到了阻礙。」
「無事,退下吧。」
出乎意料地,對方輕飄飄地放過他,絲毫沒有最開始祭祀法陣波動時,屠殺其他教徒時的冷厲。
「呵……以為我會殺了你?」
那道粘膩陰冷的聲音傳來,被問到的教徒渾身冰涼,頭皮發麻。
「我並不想要增加無謂的犧牲,所以所有的犧牲都是必須的。」
黑影緩慢地趟過了面前的一灘血跡。
「不論是勇者還是救世者,總是如此愚蠢。空有神明的恩賜,卻沒有更長遠的眼光。」
「什麼都無法捨去,終究只會是失敗者。」
他走到了陣眼。
魔法陣的氣流帶動了他的衣袍,颳起了他用於遮住面部的兜帽,猩紅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龐。
黑袍之下,是一位深棕色頭髮的清瘦男人。
他不是鬼魂,也不是魔鬼。
然而,俯身在他腳下的教徒們,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他的面龐。他們已經全然畏懼於他的氣勢,臣服於他的暴力。
這樣解決事情,總是比較快。
男人的手心向外慢慢爬出了紫色的魔氣。
與此同時,墨菲亞斯的城堡之中,陷於血池的伊爾森特身上,紫色的魔氣脈絡如同活物一般,飛速汲取著什麼,近乎要把他完全包裹起來一樣。
密密麻麻地,一層疊著一層,就像是孵化著什麼的繭一般。
——
「馬納格魯希爾斯。」
魯納爾猛地抬頭:「我為什麼忘記了這個!」
伊爾森特被魯納爾提高的聲音驚擾,皺著眉看了過去:「什麼意思?」
聽到他的問話,魯納爾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你該不會不知道,馬納格魯教授是希爾斯的血脈吧?」
伊爾森特皺起眉頭:「他不是叫馬納格魯威爾遜嗎?」
魯納爾嘆了口氣:「那是教授繼父的姓氏。」
聖劍和聖劍奶奶都那樣阻攔他們了,也就代表他們現在並不是閉上眼睛往前沖的時機。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任務肯定會經過馬納格魯教授審查。而教授恰好是這座可疑的貴族莊園所有者,希爾斯家族的血脈。
之前從沒覺得怪異的事情,到了此時此刻,又咂摸出不同。
「果然,那裡面很可能就關押著滅世魔獸……」
魯納爾話音未落,就聽到了一聲跌落在地的聲響。
剛轉頭,就見到伊爾森特面上忽然一陣慘白,整個人瞬間褪去了血色地半跪在地上。
「怎麼了?伊爾森特你還好嗎?」
魯納爾焦急地準備上前扶住伊爾森特的時候,突然發現懸浮在空中的聖劍光芒大盛。
下一秒,竟然憑空朝著伊爾森特刺了過去!
同一時間,伊爾森特的意識正處於恍惚之中。
突如其來的刺痛感密密麻麻地順著每一根經絡,攻擊著他的大腦,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
就算是宿醉也不可能後遺症這麼久……
就在他試圖保持清醒,並努力站起身時,他的動作忽然一滯。
飛速流竄的風帶來了稀碎的記憶。
準確來說,是一大堆稀碎的記憶。
沒有前因後果,所有的畫面都是相似的開頭——
他選擇封印魔龍後,獨自留在城堡內,每時每刻、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心臟的絞痛和魔氣侵蝕的痛楚。
無數次陽光灑進窗戶後,封印無法維繫,他終於化為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