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不等祁厭問他為什麼,沈溪流的呼吸倏地亂得更厲害,好像忽然打翻了什麼東西,清脆的碰撞聲猛然響起。
「沈先生,怎麼了?」
祁厭察覺到不對,也聽見門內傳來的聲音,確定了沈溪流就在房間裡面。
手機另一端傳來的呼吸聲變得遙遠,只能隱隱聽見細微的喘息聲變得格外急促,夾雜著痛苦的哽咽聲:「對不起……對不起……這次不可以,這次不可以的,對不起,對不起……」
對面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執念魔障,反覆地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帶著哭腔的聲音病態而茫然恐慌。
祁厭沒有敲門,看向沈溪流放在門外的一堆盆栽,端起第三盆薄荷盆栽的一角,伸手去摸,果不其然地找到了一把鑰匙。
這是先前某一次出門時遇到沈溪流,親眼看著他把鑰匙往裡面放,注意到祁厭看見了,他也不避諱地笑說這是備用鑰匙,反正一梯兩戶,沈溪流也不擔心會有人過來。
祁厭當時的表情一言難盡,不過終歸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監控,確保如果出現什麼萬一,自己不會被懷疑。
結果沒想到,現在鑰匙居然用上場了,而監控也拍到他偷人家鑰匙的畫面……
祁厭想要打電話給醫院或者給沈雲殊,但是電話一直連著沈溪流,他不敢輕易掛斷,只能先進去確認沈溪流的情況,再找機會給沈雲殊打電話。
「沈先生,冒犯了。」祁厭深吸一口氣,把鑰匙插進去打開門,對面沒有回答,依然在不停地道歉。
屋內黑漆漆的一片,安靜得可怕,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信息素味道,是一股很清幽的蘭花香味,充斥著整個空間,幾乎要將人溺死在房間裡。
「!!!」
信息素紊亂症引發了Omega的發情期,剛步入房間,祁厭體內的Alpha信息素瞬間就被這濃郁的Omega信息素勾起,不斷在翻騰,喚醒人體內最原始的欲望,本能幾乎讓人失控。
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擁有理智,能夠控制本能。
祁厭快速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信息素隔絕口罩,噴灑清除劑便戴上,並且飛快給自己來了一針Alpha專用信息素抑制劑。
有了信息素抑制劑控制,祁厭感覺到自己清醒許多,順便將Omega專用的信息素抑制劑準備好,他剛站起身,往裡面走了兩步,「啪」的一聲,屋內的燈光忽然亮了起來。
「好像……又麻煩你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浴室的門口,如墨的頭髮在往下滴水,蒼白病態的面容沾濕後不斷往下滾落水珠,漆黑深邃的眼瞳有些瘮人,靜靜地凝視著他。
沈溪流儘量放緩聲音,但依然控制不住顫抖,試圖對祁厭微笑,嘴角無法上揚,只能面無表情地看著祁厭,狹長的眼眸下的三顆淺淺淚痣,更是流露出一抹孤傲冷漠的厭世感。
危險又傲慢,一如過去的他,總是維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就算現在說一句麻煩你了,也像是在逗狗一樣。
祁厭仿佛被他這幅樣子嚇住了,到嘴邊的關心無法說出,剛才在手機里聽到的哭泣聲音像是幻覺一樣,根本不是沈溪流能發出來的聲音。
許久,祁厭才慢半拍地說:「沈先生,你能沒事就好。」
他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移開視線,心底忽然感覺到不適,仿佛現在的沈溪流,讓祁厭本能不想直視。
確認了沈溪流的情況後,他掛掉和沈溪流一直連著的電話,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準備轉身離開,依然不忘用溫和的語氣說:「大家都很擔心你的安危,我幫你打沈所長的電……」
他的話沒能說完,沈溪流忽然撲了過來,伸手搶走他的手機,整個人都撞入祁厭的懷裡,連帶著沒站穩的祁厭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倒在地上,背包落在地上,Omega專用的信息素抑制劑滾動出來。
「唔嗯!」
地毯給予一些緩衝,祁厭下意識地使用技巧卸掉一些力,但依然有些悶痛,畢竟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
奇怪的狀態也被這一下撞飛了,大腦變得更加清醒,祁厭用手肘撐著上半身,眉頭輕皺看向對方:「沈先生,你還好吧?」
「啪嗒、啪嗒!」
坐在他腰上的人,水珠不斷往下滴落,蒼白病態的面容精緻漂亮,眉眼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霧靄,陰鬱似幽魂般。
「我很好。」沈溪流回答,但樣子怎麼都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正常狀態下的沈溪流怎麼可能會撲倒他,祁厭一陣頭疼地盯著坐在身上的人,不敢輕易開口說話,生怕觸碰到他脆弱的神經,再次引起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混亂的Omega信息素不斷刺激著感官。
沈溪流這個樣子真對上信息素紊亂症的模樣了,沒騙他。
在祁厭的注視下,沈溪流神色陰晴不定地盯著被掛斷的手機,他的眼神有些危險陰鷙,猶如陰冷的毒蛇正在打量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