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林久久話里真假,雲父這會兒快要急死了!大兒子的親事剛有了眉目,而且對方家裡條件也不錯,他可不想在這會兒傳出丟人,便趕緊喝止了成紅花,還跑去院子裡把人給拉住了。
「你個蠢婆娘你到底鬧夠了沒有啊!」雲父一手抓著成紅花,一邊壓著嗓子對雲深道:「小兔崽子,去把堂屋裡穀子收拾好了,老子明天再收拾你!」雲家兩口子進屋回房之後,外頭的人依然能聽到兩人壓著嗓子的吵鬧聲,而方才基本沒開口的雲遠,這會兒也開口了。
「二弟,你不要忘了你姓什麼,到底咱們才是一家人,你可別娶了夫郎就忘了娘,你更別忘了娘因為你都受了什麼罪,那可是連命都差點沒了。」雲遠這話說了也進屋了,林久久聽了這番卻著急了。
方才被打濕的穀子雖然不少,但堂屋裡的穀子今日才收回家,本來也要曬乾再放起來,處理起來倒是簡單,將之勻開重新鋪一個地方就是了。
雲深來回幾趟,把堂屋的濕穀子搬到了院子裡,重新鋪開之後還去洗了個手。
穀子上頭有毛刺,不洗手扎得慌。
「相公,去睡了吧。」今晚鬧了這一場,成紅花固然沒有討到便宜,他和雲深也被折騰的夠嗆,但林久久一點沒有後悔。
他心裡明白得很,今晚的事兒要是他沒有多留一個心眼,這會兒便是他和雲深睡得好好的被一盆水潑醒,而成紅花屁事兒沒有,拍拍手就能美美睡覺。
被折騰也好,往後幾天接著睡柴房也罷,林久久一點沒有後悔,反正屋子裡的床也只鋪了些稻草,也沒比柴房的草垛舒服多少,睡哪裡都一樣。
「相公。」終於又睡下之後,林久久有些忍不住,他很想問人,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分家,可他知道了問了也沒用,最後只能把手往人手裡一塞,說了完全不相干的話。「我手指疼。」
林久久多出來的那根手指,長在小手指旁邊,那根手指不像十指可以受他控制,那根手指與其說是手指,不如說是一根手指狀的肉條,因為裡面沒有骨頭,他幹活兒的時候那根手指也不好曲折,常常會不小心受傷。
黑夜裡一點聲響都能被無限放大,林久久話落,嘴角還漏出了一聲像是忍痛一樣的輕嗤,這聲音落到身邊人耳朵里,林久久立馬感覺到身邊人身子動了動,他微微側身離著他更近了。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手包裹住,林久久另一隻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繼續開口,「手指不知道怎麼傷了,有點疼。」
農家人最是不在意身上的一點小傷,林久久自然也是一樣,他提起這個,原只想岔開腦子裡想知道的那個問題,可開口之後他又想到了別的。
他想知道,他的抱怨雲深會有什麼反應,是不是也像旁的漢子那樣說他矯情麻煩,還有便是,他伸過去的是他的左手,他想知道雲深介意他的手指嗎,會不會也和別人一樣覺得他晦氣。
雲深摸到那根軟軟的和正常手指觸感不一樣的手指時,就猜到夫郎的手是怎麼傷的,不是白日裡幹活兒傷的,就是方才被他娘掰的,他們方才被他娘又踢又打還拉扯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傷的,但不管是何原因,都是因為嫁到了他家才受的罪。
「我們再忍忍吧,等到大哥成親了應該就能分家了。」等到分家了,就不會讓夫郎受罪了。雲深未盡的話語並未出口,可他手上卻有了後續的動作,他輕輕握住放在他胸口的手,並沒有因為那根多出來的手指有什麼旁的情緒。
雲深的話語動作都讓林久久驚訝,他沒想到他相公竟然提到了分家,這才是他想知道的事啊!且除了分家這件大喜事,他更高興的是他相公對他手指的反應,他真的不嫌棄他。
「相公。」嘴裡再小聲喊了人一聲,林久久主動再往人身邊再靠近了一些。
雲深記得,他們還沒成親的時候,他娘同他說不要給夫郎好臉色,他的夫郎是個叫花子都嫌棄的六指小哥兒,到他們家就是給不要臉的林家人還債的,可他覺得他娘說的不對。
因為他才是那個連叫花子都嫌棄的人,因為他是個連親生爹娘都嫌棄的人,他從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會有不嫌棄他的人。
兩人心裡都放下了一件糾結許久的事兒,這會兒便是睡在柴房也睡得很香,倒是睡在屋子裡的雲家兩口子,這會兒正在打嘴仗。
「那個小賤人明明在睜眼說瞎話!他分明就是故意算計老娘,還敢說什麼守穀子?呸!他會有這個好心?」成紅花實在是睡不著,實在是不甘心,她這會兒難受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