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門無派,不過一讀書人。」他平靜地說,額間漸起密密麻麻的細汗。
大腿傷口痛得厲害,但他不能示弱,還要儘可能地拖時間,於是反問:「若我沒猜錯,爾等乃江湖中人。既是江湖人,為何要卷進朝堂事?你們可知你們要殺的是誰?」
劍客說:「忠義侯嬴晅,居樂陽長公主府,於今日酉時前往薈芳館,伺機殺之。」
他複述了一遍他傍晚被告知的消息,似有些欣喜:「我只需要殺了他,便能還清二十年前欠下的人情。」
老婦人頷首贊同:「老身也曾答應某個人可以無條件為他做一件事,現在他的後人來收回,老身自然要遵守承諾。」
她有些疑惑,「你無門無派,卻有如此功夫,難道是忠義侯特意請來的打手?」
賀今行搖頭。
他身體越痛,腦子越清醒,甚至借著思考分散痛楚。
天子腳下皇城根,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胆,指使江湖流客截殺皇室宗親。
而且太平靜了,就連掌控全城的漆吾衛似乎也沒有反應。
「既不是,那你為何要替他阻攔我們?」老婦人再道:「若只是尋常朋友,做到如此義氣就已經夠了。老身高看你一眼,只要你讓開,咱們就當從未見過。」
劍客也說道:「你左腿受了刀傷,是不可能勝過我的。不如就此讓開,你去療傷,我去殺人,兩不相干,各自如願。」
賀今行站在大路中央,一動不動,只是問:「你們一定要去殺他?」
老婦人冷下臉:「看來你是不願意讓了。」
劍客輕笑:「也罷,就殺了你,再去殺那小子,你倆黃泉路上也好作伴。嗯,還有個女人,也不算寂寞。」
劍客拔出長劍,扔了劍鞘。
賀今行雙手握刀,側身起勢;未處理的傷口直接崩裂,流血不止。
但他恍若未覺,眼裡只有對面他必須要殺的那兩個人。
師父說,學武功並不是為了殺人,但你若決定要殺人,就要有搏死的決心。
捨生忘死,才能他死你活。
風起雲動。
如水月華里銀光乍現,劍客刺出一劍,賀今行劈刀相迎。
白刃入肉,拖出一蓬血花。
「最後一個。」
陸雙樓及時踢開屍體,避過噴出來的鮮血,邊說邊拿手帕擦去刀刃血跡。
今夜任務到此結束。
他輕快地將執汝刀插回鞘中,準備迎接假期,刀入半截,卻倏地一頓。
隨即反手出鞘,用盡全力旋身揮刀。
巷子窄,偷襲者必定躲不過這橫掃的一刀。
他的刀確實遇到了如切進骨肉一般的阻力,然而卻沒有預料中的鮮血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