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夏青稞眉頭緊鎖,不確定地說:「他們似乎是內部出現了問題,在互相爭鬥?」
「內亂?好啊!」有人高興地大叫,然而他們並不能看清裡面的情形,不知事實到底如何,只能緊張地盯著遠處的動靜,又害怕又希冀著什麼。
黑夜一點點走到盡頭,黎明之際,兵戈廝殺之聲終於平息。
大半座軍營都塌毀了,一群人從廢墟里走出,至雲織城牆十丈外即停。
這個距離,足夠上面的人們看清他們青腫的臉,殘缺的盔甲,以及糊在上面的血。他們形容悽慘,眼睛卻仍是鼓的,渾身肌肉仍是僨張的,如同餓得癲狂之後才將捕到獵物暴食一頓的野獸。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們認得出這些軍士——是宣人!
「我們是朝廷新組建的振宣軍,來解救大家的!大家看清楚了,不要怕,也不要攻擊我們!」有軍士放開嗓門叫城。
然而連續幾遍,城樓上都毫無反應。
年輕的將軍獨自出列,走到城門前,目光掃遍上方的人,才開口:「我是振宣軍信武將軍顧橫之,也是今行的朋友,可否打開城門方便對接?」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匆忙奔下城樓。
還有些人精氣神一松,沒力氣下樓,就沿著城牆滑坐下來,靠著刻在牆上的大片名字,低聲說:「兄弟姐妹們,救我們的援軍來了,我們沒有被放棄。」
真好,真好啊。
要是你們也能等到就更好了。
還活著的人額頭抵牆,失聲大哭,涕淚滿衣。
振宣軍進了城,百姓們把將官們層層圍住,胡大問出大家的心聲:「將軍,是朝廷發起反攻,來收復我們淨州了嗎?」
顧橫之看著他們臉上熠熠發光的期盼,說:「我們是先鋒軍,任務是奪回神救口,其他地方尚在西涼人掌控之中。」
大家頓時有些失落,又疑惑:「難道軍爺們不是從淨州過來的?」
「咱們走的天河高原,那上頭是真冷啊,差點就翻不下來。」楊弘毅把話攬過去,引起一陣驚呼。
顧橫之就與劉縣尉和夏青稞到一邊去談事,深入了解雲織的情況,包括他們縣令的行蹤。
所謂機密任務,他從未聽軍師提過,便在結束談話之後,單獨去問賀冬。
「我能信你嗎?」賀冬習慣保持懷疑,但並沒有堅持太久,「罷了,總歸都到這時候了。」
他抬手指向西天,「今行他,殺人去了。」
顧橫之順指望去,錯金山在朝陽下閃閃發光。
去哪裡,要殺誰,都不必言明。他低頭很淡地笑了一下,「不愧是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