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這麼說,但心知結果是可以預見的。
一是如牧野鐮所言,戰場上確實缺人,這些馬匪能用。
二則正因為他們是馬匪,所以不能放任他們繼續在民間流竄。現在非常時期,沒條件依律收押審判,只能放到眼皮子底下管束。
「真的?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多謝賀小將軍收留!」牧野鐮怪模怪樣地抱了個不成型的拳,回頭抓了抓雞窩似的頭髮,喊自己的一溜手下,「還不趕緊跟著走!」
舉人師爺走到他身邊,等那波西北軍走出十來丈,才問:「咱們真要投軍?進城的方法多的是,何必一定要跟著那姓賀的?」
牧野鐮一臉得意地笑:「你都說了,他可姓賀啊,和賀大帥一個姓,老子稀罕!」
見師爺若有所思,他伸臂搭上對方肩膀,湊到耳邊說悄悄話:「戰場是一定要上的,師爺不想做炮灰,可記得抱緊爺大腿。」
而前面不遠,賀平也在低聲問賀長期,那幫子馬匪怎麼處置。
馬匪馬匪,殺過平民劫過財的,絕不是投軍從良就能抹平的罪孽。
賀長期說:「等戰爭結束,他們還活著的話,功歸功,罪是罪,交官府論處。」
賀平深表贊同:「這樣也好,咱們是兵,判不了案,就讓官府來。」
一行人相安無事到了玉水。
賀長期領著下屬與駐軍對接,牧野鐮一干人則跟著駐城守備去校場,走時還嘻嘻哈哈地揮手:「賀小將軍,等咱們成了同袍,兄弟我再來找你!」
賀長期皺了皺眉,沒回應,他自認和這廝不在一條道上,聯繫暫且結束。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從兵營里出來,就與賀平一道,在城裡兜兜轉轉,最後走到一家鐵匠鋪前。
室內光線不足,老鐵匠大半個身子陷在昏暗裡,只有一頭白髮和手中鐵鉗所夾的燒紅烙鐵,格外顯眼。
賀平拉著他進去,在門口就喊:「匠師,我們來取馬槊!」
老鐵匠的目光掃過賀平,落到賀長期身上,「哦,你兄弟是做給你的。」
「兄弟?師傅認得我們?」賀長期便問名諱,怎麼稱呼。
「這軍屯裡人人都是兄弟。」老鐵匠放下鐵鉗和大錘,轉身融進了一片黑暗裡。
少欽,大喇喇地扛著一桿馬槊出來。
丈八桿,雙尺刃,破甲棱鋒,光芒內斂,樸實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