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過巷,不時便有流言入耳,催逼他快走。
「聽說了沒,通政司那個賀今行被下獄了!」
「說是私底下蓄奴成群。」
「怎麼會?小賀大人素來很清廉的啊。」
「那都是做出來給咱們看的,你還當真啊?」
「對,當官兒的都這德性。」
「……」
短短半日,已是甚囂塵上。
謝靈意傍晚去公主府,就聽了三四撥人議論。他見到忠義侯之後說起此事,「流言傳得這麼快,背後肯定有推手。侯爺,您怎麼看?」
嬴淳懿合上手頭的帳本,正經地注視著他,「你特地來,就是為了替賀今行說情嗎?」
謝靈意還沒來得及開口,但他被說中了,遂低下眉眼。
「猶記初識之時,謝靈意是個少有表情、幾乎不見皺眉的人,但是現在。」嬴淳懿屈指隔空朝他眉頭點了一下,然後說:「本侯比你更關注這件事,但並不打算參與。」
謝靈意抬頭,「侯爺要隔岸觀火,還是要做黃雀?」
嬴淳懿道:「本侯另有打算,只是此時不便告之於卿。靈意,你應當明白賀今行為什麼遭此一劫,回去把心思花在新政上吧。」
謝靈意和他對視之間,想起晏塵水帶來的話,又想起那天來公主府遇見的人。半晌,起身疊掌一禮,拂袖而去。
嬴淳懿不惱,打開帳本重新看起,卻許久沒有翻一頁。
「你真的不管嗎?」內室傳出聲音,顧蓮子散著頭髮出來,在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下仍是睡眼朦朧。
嬴淳懿回過神,一邊翻頁一邊說:「你也想施以援手?」
顧蓮子揉著眼睛回答:「他是有些讓人討厭,但姓傅的和姓王的更討厭。」
嬴淳懿笑道:「那你認為賀今行是坐以待斃的人麼?」
「我只是覺得,」顧蓮子拍拍臉頰,心中無意識接道,他一個人或許也可以反敗為勝,但一定會艱難很多。
可恍惚過後定了神,又想,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說出來倒顯得他很在意一樣,就算那人曾請他吃麵、背他回家……不行,他改口道:「我只是不想讓他們太得意。」
嬴淳懿也不戳穿他,順著他的話說:「他們相爭相鬥,朝野內外的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不正好給了我們便利,讓我們行事更不易被人察覺麼。不管姓王還是姓什麼,都得意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