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冬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了眼。
趙家榮雖然做出往後躲的動作,眼神卻沒跑開,只能是不安地將眼皮眨了兩下,然後紅了臉。
麥冬盯著他看了兩秒鐘,伸手摸他的額頭。
「沒事了。」趙家榮說。
可是他的臉色沒有完全恢復如常,頭髮睡得有點亂,潦草地搭在眉毛上,眼睛裡有血絲。
「你沒睡好?」麥冬抓住他的手腕,貼在他手上有醫用膠布,拇指在上面蹭了兩下,有粗糲的質感。
「昨晚你怎麼都不肯去醫院,我只能把人叫來,給你打點滴。」
趙家榮輕輕掙了一下,試圖後縮,但是麥冬沒有鬆手。
「已經很好了。」他搖了搖頭。
他聲音聽起來有點喑啞,唇也有點干,顏色淡淡的,沒有血色。
「榮哥。」
麥冬很慢地舔了一下嘴唇。
「你剛才,是不是偷偷親我了。」
「……」
麥冬抬手摸了摸他通紅的耳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始吻他。
這一個吻欠了太久,那些深深淺淺的思念和傷痛,不可言說的愛意和貪婪,都揉成密不透風的纏綿,直到胸腔中的空氣都要耗盡了,兩個人才分開。
趙家榮不說話,只輕喘著氣,黑亮的眼睛半閉半睜,裡面是一片水霧迷濛。
「說好了。」麥冬認真地捧著他的臉,他也有些喘,「以後誰都不許偷偷的。」
。
醫院傳來好消息,苗祥生熬過來第一階段的搶救,各科室正會診商議下一次手術的方案。
麥冬正在辦公室批文件,接到趙家榮的電話。
「我在火車站,接到了苗貴君。」
「他考得怎麼樣。」
「我哪知道,又沒問。」趙家榮說得毫不在意,可麥冬聽出來他的欣喜。
經過幾次大的手術,苗祥生的情況逐漸穩定,蒲玉蘭堅持不要住在酒店,自己出錢,在醫院附近租了套小房子,小到住不下兩個人——她要求兒子回家上學去。
趙家榮時常去幫忙,偶爾帶著苗貴君來看他母親。
時間久了,蒲玉蘭也不總是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漸漸地,會給他個好臉色,或者收下他買來的營養品。
。
晚上,趙家榮拎著一份夜宵,等麥冬加班結束。
卓真高聳的寫字樓抬頭見不到頂,樓體上鋪了霓虹,每分每秒地變化,流光溢彩。
麥冬從旋轉門出來,遠遠看見趙家榮,他穿得簡單,圓領衫運動褲和拖鞋,很有鬆弛感地站在綠化帶邊上,渾身披掛著閃爍的燈光華彩,笑容都被染得有幾分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