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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上前,端起案几上的茶壺。

揭開上面的蓋子,便瞧見了裡面血紅般的水。

她湊近一聞,眉頭微微擰起。

是屍水花的味道。

這裡面的味道和生辰宴上的九盞酒很像,但又有些微的差異,沒有酒氣,反而更像是熬濃了的藥湯。

這茶壺裡的「藥」已然涼了,但見底的藥水彰顯著已經被人用過大半了。

而在這裡面用此的,不需多想,便知道會是誰。

裴玉荷不理解。

在她印象中的屍水花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卻被拿出來提煉成為藥成為酒。

況且在宴會上時飲下那酒的滋味,她並沒有忘記。

那種飄飄然若仙,好似雙腳離地,莫名的輕鬆愉悅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將手中的茶壺重新放了回去,蓋子也被她蓋上。

總覺著方才聞了一下,便有些不適。

在離開案幾前,裴玉荷注意到了旁邊一些奇怪的痕跡。

她想要看清楚,但那刻痕實在是太模糊,完全看不清。

可鬼使神差地她蹲下身子,用手去撫摸那處凹陷。

一種莫名的情緒自指腹傳來,讓人心一沉。

凌亂的刻痕。

不,準確來說就像是指甲的抓痕。

蹲下來看更讓裴玉荷驚駭的是下面的抓痕更深更亂,像是一個人在極為痛苦時所留下的痕跡。

甚至還帶著殘留的血跡。

血跡都發黑,但御書房前來清理的人居然沒有收拾。

要知道,這可是大忌,尤其是在帝王日常所用一處。

而留下這些痕跡,就只有一個可能。

前來打掃的宮人本來是準備清理的,但這書房中的主人卻阻止了,讓這一塊保留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

裴玉荷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這種預感,在瞧見塌下縫隙處的一樣物什時到達了頂峰。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進去,摸索著一片漆黑的夾角,在碰到一個冰涼的觸感後收回了手。

「……」

裴玉荷死死地捂著嘴,眼眶在觸及到那根帶血的髮簪驟然通紅。

從手臂麻到心口,這根她曾經親手插進娘親髮髻的簪子,在此刻撕破了她的胸膛,扎進了正在跳動的心臟。

記憶在剎那間回籠。

她還記得最後那段時間裡,娘親病得很重,在床上甚至都起不來身,整日裡沉默寡言。

為了逗她開心,裴玉荷專門去學了自製簪子的手藝,其實說是自製,但實際是她買回來的半成品,再自己親手將那些她認為漂亮的東西給鑲上去。

她給娘親的時候,那張蒼白的臉第一次有了笑意,說她很喜歡。

那時候的裴玉荷還傻樂著,而就是那天,她聽說了尚國寺的菩薩很靈。

她在臨走之前,讓還帶著髮簪的娘親等等她,她會想辦法讓她好起來的。

然後呢?

後面的記憶裴玉荷有些模糊了,如何去尚國寺,怎樣一步一磕頭地上了那萬聖階,求得了所謂的靈符都蒙上了一層霧。

她只記得回到宮時,娘親失蹤了。

所有人卻告訴她,是皇帝心疼愛妻,將她送往了尚國寺靜養。

靜養?

才從尚國寺回來的裴玉荷拿著靈符,便立馬重新回了尚國寺。

確實聽說了皇后被送來了寺中,但她提出要見一見娘親時,卻一直被攔在外面。

用盡各種手段都無法見到人的裴玉荷在尚國寺守了好些天,直到一天夜裡在戒備鬆懈潛進了那傳聞中皇后所在的廂房。

沒有人,空的。

她找遍了所有廂房,都沒有人。

回到宮的她不信邪,用帝王的話來說,那時的她就像個瘋子一般闖進了各個宮殿裡都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直到徹底爆發。

可等待她的,確是娘親回宮的消息,可回宮後卻壓根見不到人,仍然滿是戒備。

再之後便是下葬,入皇陵。

可裴玉荷很清楚,那裡面被送走的根本不是娘親,只是某人打下的一個幌子。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娘親還活著,娘親離世了兩種情緒中來回往復。

她當初找遍了她能找過的所有地方,直到在娘親的宮中找到了一封信。

是一封遺書。

自那以後,她才終於意識到娘親真的離開了。

可如今……

她捏緊了手中的血簪,目光掃過這偌大的御書房。

最後又重新回到了方才摸索過的夾縫。

直到她在塌下扣在了一個活動的物什上,她繃緊手臂一拉。

眼前的塌便直接被她拉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看不見盡頭的暗道。

在下去之前,裴玉荷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最終還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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