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門的力道和聲響都變大了。
「沈師兄?阿辭?」
都這麼叫了,沈辭秋還是毫無回音。
謝翎頓了頓,膽大包天又小聲蛐蛐地叫了一聲——
「夫人?」
謝翎叫完,飛快蹦出三尺開外,免得門內直接飛出靈力讓他血濺當場。
他連防禦的法器都挑好了,然而本以為會驟然掀開的門板依舊安安靜靜,就看著他一個人唱戲。
無事發生。
謝翎:……很不對勁!
他三步並兩步回到門前,捏著摺扇,告訴自己寒冰珠還沒消停,哪怕是為了自己考慮——
謝翎直接一把推開了門。
「我進來了……喂!」
他一眼就看到沈辭秋倒在地上,嘴角還帶著殷紅血跡。
謝翎嚇了一跳,趕緊湊上前扶起人,沈辭秋靠在他臂彎里,沒有睜開眼,唇邊的血線又往下滑了一點。
「你幹什麼了這是!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也得玩完!」
謝翎心驚膽戰,趕緊伸手一搭沈辭秋的脈搏,他不是醫修,但是靈力探脈簡單知曉一下身體情況是修士的基本功。
沈辭秋的經脈帶了點傷,像是強行突破導致的,謝翎邊搭脈邊思索,難不成剛剛他是強行突破?
謝翎目光一轉,看到了旁邊原本裝著羽神淚的玉瓶,拿起來一瞧,裡面已經空了。
……十天半個月才能吸收完的羽神淚,就被他這麼用完了。
謝翎放下玉瓶感慨:這位反派可真虎啊。
沈辭秋沒有性命之憂,就牽扯不到謝翎,他舒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冷靜下來後,謝翎低頭看沈辭秋:所以,他現在該拿這個受傷的反派怎麼辦?
即便放著不管,他明兒自己也就醒了,不算什麼重傷,謝翎最穩妥的做法就是此刻悄悄把他放下,然後離開,假裝自己從沒來過,
但這人受了傷……
可他是反派。
他在古翠山里救了你。
可他也給你下了同命咒。
謝翎瞬間天人交戰,各種犯難。
他大部分時候是個好人,這話不是假的,路過救個人或者幫個人就是順手的事,但現在躺在他臂彎里的偏偏是沈辭秋。
他跟沈辭秋若是按照劇情碰面,兩人之間就是十分純粹的你死我活關係,哪像現在,簡單的一根線大有被攪成毛線團的架勢。
婚約不是重點,重點是與個活生生的人相處在一塊,沈辭秋在他腦子裡從刻板的心狠手辣的反派,變成了個複雜的反派。
謝翎糾結了半晌,站在門邊守著的黑鷹就看著殿下艱難思忖、搖擺不定片刻後,從儲物器里摸出個藥瓶。
捏著藥瓶的時候,他又頓了片刻,然後把藥瓶收了回去。
看見謝翎把藥瓶收回去的時候,黑鷹鬆了口氣:他就說,殿下怎麼會對敵人心軟,必然是——
然後他就看見謝翎換了個更高階的丹藥瓶子出來。
黑鷹:「……」
打臉來得好快。
不是,為什麼?黑鷹不理解!
謝翎把丹藥飛快塞進沈辭秋口中,好像丹藥是什麼燙手山芋,做完這事兒,他長長的鬆口氣。
很好,不用糾結了。
五品的好丹藥,入口即化,這麼點小傷,保准藥到病除。
丹藥塞進去的時候,謝翎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沈辭秋的唇,別看大反派總是如高山雪那麼冷,唇瓣卻是微熱,還挺軟的。
謝翎不自在地捻了捻指尖。
他盯著沈辭秋白皙下頜上的血跡,看著總覺礙眼,愛美愛乾淨的鳥忍不了這個,又順手給他擦了。
沈辭秋睡得並不安穩,他煙眉緊蹙,謝翎剛準備把他放下,就見沈辭秋唇瓣輕啟,低聲說了什麼。
謝翎湊近了聽,就聽到沈辭秋呢喃:「……疼。」
謝翎一頓。
得到一條無用信息:大反派也有脆弱一面,夢裡會喊疼。
藥下去了還會疼?不該啊,還是說先前疼狠了,這會兒都沒能緩過來?
人在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都會很脆弱,沈辭秋即便是個反派,也是個有童年的人,小時候興許也是被愛護著過來的,難受的時候應該也有長輩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