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疼。
是真疼,疼得他眼角一紅,下意識就要疼出聲,但不知為何他硬是咬住了牙關,把哼聲給咽回去了。
他為什麼覺得自己能一掌拍斷扶手呢?
沈辭秋紅著眼角想,今天的自己好像哪裡都很奇怪。
正思索著,門口傳來了人聲。
沈辭秋莫名心慌,扯過衣裳就想遮住自己白皙的腿,奈何這衣服布料實在不夠,而且真蓋上去,也是半攏如雲,輕薄紅紗覆雪膚,反而更勾人心魄了。
尚書一進門,就聽見金鈴慌張亂響,美人無措的畫面讓他看得雙眼發直,而後大笑:「七殿下,都到這份上了,您如今才害怕,是不是晚了?這可是你自願的啊。」
七殿下這個稱呼聽得沈辭秋又是一頓。
好怪。
衣衫遮不住整個身子,沈辭秋確實有點慌亂,連手都開始發抖,但當他抬頭看見尚書志得意滿的模樣,忽然想起了禮部尚書是個怎樣的人。
魚肉百姓,殘害忠良,貪得無厭,是個罄竹難書的罪人,小人。
沈辭秋拉著紅紗的手驟停。
他厭惡這個人,他不應該會做出賣身給他的選擇。
可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事已至此,那就……
沈辭秋漂亮的眼眸悄然鎮定了下來。
尚書走到貴妃榻前:「雖然害怕也別有風味,但我還是喜歡乖順的,嗯?」
沈辭秋猶豫了下,似乎真的乖乖聽話,柔順地朝他張開手臂。
禮部尚書大喜,剛靠過去,什麼都還沒有碰上,渾身忽的一震——
一根金簪死死扎進了他的喉頭,簪子的另一端,就握在那看似無力的玉白手中。
美人入刀,眸淬寒霜。
禮部尚書張口,卻因為喉管被破,只能嗬嗬喘氣,捂著脖子倒下,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鮮血濺到沈辭秋臉上、唇邊,他抬頭,指腹輕輕將唇邊的血抹成一道艷麗的血痕,用尚書的命給自己上了濃艷的紅妝,沈辭秋看著門口的另一個人,柔聲問:「你也是來買我的?」
他取了金簪,墨發如瀑散在腦後,他長得那樣美,髮絲那樣柔軟,纖細的手腕看著分明只適合捏在手裡把玩,可也就是他,眼也不眨取了禮部尚書的性命。
門口的少年公子望著榻上美人,呼吸滯了滯。
半邊面頰血點紅妝,妖冶糜艷;半邊面頰含霜勝雪,清冷似仙。
仙氣與媚骨,竟能在一個人身上渾然天成。
那少年人摺扇一收,好似終於回了魂,卻不驚叫,也不逃跑,反而腳跟一勾,將門給關上了。
「非也,尚書說今日有好玩的,帶我長長見識,豈料竟是殿下在此。」年少的公子哥兒朝剛殺完人的紅衣美人展顏一笑,「我是謝翎,殿下可聽過我?」
沈辭秋將金簪從尚書屍身上拔下,捏在手心,瞧著謝翎,淡淡點了點頭:「如雷貫耳。你知道我?」
「宮宴曾遠遠瞧見過殿下風姿。」
「外面是不是說我紈絝廢物,不思進取,混吃等死?」謝翎好像還挺自豪,攤手,「唉,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但我好像就是這麼個人。」
謝府的小侯爺,有個好出身,但不學無術,全靠敗家,京城第一紈絝。
沈辭秋抬腿,將尚書屍身隨意踢了下去,行動間,紅紗遮不住的雪若隱若現,他見謝翎沒有上前靠近自己的意思,將簪子一扔:「你報官吧。」
儼然一副無謂等死的模樣。
謝翎沒動:「我為什麼要報官?」
沈辭秋冰冷的雙眼終於多了點別的顏色,血色從他眼睛裡稍退了,他周身危險的瘋勁緩緩沉下來,輕輕打量這個知名紈絝,沒作聲,只拿還沾著血的手指隔空一點地上的屍體。
那血仿佛將他的指尖塗抹了豆蔻。
意思很明顯,我殺了人,你看不見?
「尚書與我出來,卻死在這兒,瓜田李下,我也未必摘得乾淨。」謝翎說的話可一點不像個紈絝,「此處是他暗地購置的一處別院,少有人知是他的,今天也支開了所有人,不如我倆就此離開,閉緊嘴巴,權當不知此事。」
沈辭秋與尚書的約定只有他們知道,而謝翎今天來,也沒別的人知曉。
沈辭秋收回染血的手指:「你與他沆瀣一氣,能替我保密?」
謝翎眼也不眨:「我是與他喝過酒,但我與很多人都喝過酒,卻沒有真正交情,也沒做過齷齪事,殿下在此他卻邀我來,保不準是什麼心思,禮部尚書惡貫滿盈,死有餘辜,殿下為民除害了。」
沈辭秋似在思忖,一時衝動殺了尚書,沈辭秋其實沒多少選擇,末了到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