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宗的弟子要滴滴打鶴,需要用腰牌來喚,但謝翎這樣的大妖就是有優勢,一個口哨就行。
謝翎抱著沈辭秋上了仙鶴的背,仙鶴展翅,載著兩人飛上高空。
高大的樹木眨眼被他們扔在腳底,仙鶴飛上夜空,月色再無任何阻礙,溫和地照在兩人身上,謝翎掐了個避風訣,把飛行途中的勁風攔在了他和沈辭秋之外。
沈辭秋似乎對他無話可說,因此又閉上了眼,這時候,謝翎才敢低頭,仔細瞧一瞧他。
沈辭秋的力氣還是半點沒恢復,不知是不是因為閉眼後就看不到寒霜,他整個面容在月色下格外寧靜,是與先前完全不同的美。
懷中抱著靜謐的美人,又在夜色中翱翔,謝翎那顆焦躁的心在廣袤的天空中一點一點背奇異地撫平了。
他禁不住想,我何必如此煩惱呢?
無論如何,我跟他都還被同命咒和冰火雙生珠綁在一起,與其寤寐不寧,徒勞焦慮,倒不如順其自然。
順下去,無論最後他倆會生死相搏,還是……變成別的什麼樣,都是命。
眼下實在沒必要自尋煩惱,還故意逃避,連沈辭秋的面都不敢見。
謝翎的心隨著漫天的月色一下變得開拓寬廣,仙鶴的羽毛在他面前舒展,謝翎緩緩吸入一口沁人肺腑的氣息。
無論如何,白梅冷香挺好聞的。
心靜了,他瞧著沈辭秋的眉眼,趁沈辭秋還閉著眼,索性大大方方用視線描摹沈辭秋漂亮的面頰。
頹喪了多日的尾巴毛抖了抖,神鳥頭顱大有重新睥睨群雄的趨勢。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目光如有實質,沈辭秋即便閉著眼,也能發現他的視線落在哪兒。
畢竟對他們這種警惕且感知敏銳的人來說,實在是太明顯了。
他能感受到謝翎的目光慢悠悠划過他的眉,他的眼角,然後是鼻樑,最後……停在了他的唇瓣上。
這一停,時間就比之前稍微長了點。
沈辭秋:「……」
他想睜眼逼退謝翎的視線,但又覺得此刻睜眼或許難捱的是他自己,簡直進退兩難。
不過好在很快,謝翎就把視線移開了。
沈辭秋悄悄鬆了口氣。
他也忘了,自己在謝翎懷裡,身體但凡有一丁點動靜,也沒法瞞過謝翎的眼。
不習慣被我看?謝翎哼哼:我就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仙鶴飛到冷鋒居所,謝翎抱著沈辭秋下來,頭也不回對黑鷹道:「你先回去,我稍後自己回屋。」
黑鷹忍了一路,終於還是忍不住忠臣的心,但是當著妖妃的面說壞話肯定沒用,因此換個路子懇切勸道:「殿下,縱慾傷身啊!」
沈辭秋:「……」
謝翎:「……」
謝謝,殿下我還沒縱過,傷不了。
謝翎:「你還是別說了。」
他在黑鷹痛心的目光里抱著沈辭秋進屋,用腳後跟啪嗒一下拍上了門板。
謝翎將沈辭秋放下,抬眼時,就看到了屋子裡隨手被沈辭秋放在角落裡的佩劍。
都說沈辭秋愛劍,但他怎麼看都對這把劍沒多愛惜,也不出鞘,不會真的不喜歡這把劍吧?
謝翎摸出自己的扇子捏了捏,沒急著走,清清嗓子開口:「今日多虧有你,所以我才能這麼快恢復修為,為表謝意,這把劍你收下,我不想欠你。」
謝翎一抹自己腕扣,掌心之中多了把銀色長劍,劍鞘花紋格外繁複精緻,但因為整體都是銀白,因此並不雜亂,只顯得貴氣,劍柄上面嵌著一顆冰藍的寶石,燈火下隱有光華流轉。
謝翎拔劍出鞘,手一甩,雪白的劍身竟化作了銀色長鞭,變回劍再一轉,銀劍居然又化作一把銀白的傘,傘下依舊有劍柄,但抽劍時,變成了與先前不同的一把細劍。
一把劍,竟是有三種形態。
謝翎展示完,將劍擱在桌上,沈辭秋愛劍,眼裡閃過了驚艷與欣賞,但唯獨沒有心動。
這是一件天階法器。
在謝翎放下劍時,沈辭秋清清冷冷開了口:「謝翎,你還記得是我給你下了同命咒嗎?」
這句話仿佛點燃了謝翎心頭這幾天攢下的火,但他面上沒有怒氣,唯獨一雙琥珀色的眼划過暗芒。
「記得,所以?」
「所以這劍你不該給,」沈辭秋直直看向他,「我也不該收。」
謝翎忽然短促的笑了一聲,然後突然俯身湊近,雙手重重拍在床榻上,木床震聲,謝翎眼睛裡燃著火,把沈辭秋驟然禁錮在床板與自己的雙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