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忍住偏過頭,瞧著沈辭秋:「……你不是不信我能行嗎?」
沈辭秋的髮帶在空中揚出漂亮的弧度:「我沒說。」
他確實沒親口說過這種話。
謝翎被噎了個後仰,他技高人膽大,在仙鶴背上晃了晃,玉佩跟著擺動,沈辭秋即便不想看,但總覺得絲絛的金色會強行闖進他眼角餘光里。
謝翎忽然咦了一聲:「這不是回冷峰的路。」
提到玄陽尊,沈辭秋口吻從平淡變成了寡淡:「我剛領完罰,按規矩得去玄陽尊跟前請示。」
謝翎唔了一聲,順口問:「玄陽尊好像對你很嚴厲?」
沈辭秋:「他向來如此。」
老實說,單從沈辭秋語調里,聽不出喜好厭惡,謝翎也不確定沈辭秋是不是如今就和玄陽尊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如果可以調解,謝翎想試著拉沈辭秋一把,讓他不至於走上眾叛親離從宗門出逃的地步。
也不是為別的什麼原因,就……若是沈辭秋不會成為反派,少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但沈辭秋這位冰山美人,是撬不開的悶嘴葫蘆,如果直接問,他不僅不會說出真相,搞不好還會心生警惕而後拉開與自己的距離。
謝翎把摺扇在手心裡敲了敲:難辦。
不過難辦也得辦,這件事他想做。
沒法問,那就只能自己從旁去看,去觀察去逐步了解沈辭秋和玄陽尊師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謝翎直覺,此事癥結搞不好在玄陽尊身上。
靈劍和仙鶴落下,沈辭秋去拜見玄陽尊,謝翎也跟上。
「見過師尊。」沈辭秋沒忘記自己為什麼挨罰,他若這就表現得不難過了,玄陽尊肯定會覺得不對,因此下一句開口就是:「師弟他……」
「已在後山墓地為他立了衣冠冢。」終究是沒了一個徒弟,玄陽尊肅然的語調帶上了沉沉的嘆息,「有空去看看他吧。」
沈辭秋低著頭:「……是。」
這世上有些嚴師雖然對弟子要求很高,教導嚴厲,但也是真心愛護,別說徒弟死了,就是受個傷也得擔心難過,可玄陽尊的表情可半點看不出傷心,就方才那一下,頂多算是悵然。
謝翎將師徒的情形盡收眼底。
玄陽尊是已經背著人難受過了,還是壓根就沒為死去的徒弟傷過心啊?
靈寵養久了都能有感情,何況是從小帶到大的人。
這師徒關係是越看越奇怪。
沈辭秋等著玄陽尊讓他告退了,不料玄陽尊話竟還沒說完,他坐在宗主的位置上,看著面前的兩人:「七殿下,宗門考核,你也去試試吧。」
沈辭秋訝然。
謝翎也先愣了愣,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隨後一笑:「可我並非玉仙宗弟子,也沒準備拜師啊。」
「其餘關卡你不用去,只去第三關,問心關即可。」玄陽尊先前的話內容聽著是商量,可語氣分明已經是通知,「過問心石考驗,對你自己也有益處。」
謝翎琢磨過來:外界對沈辭秋選了個廢物做未婚道侶頗有微詞,連帶也影響玉仙宗顏面,這是讓其他人看看,就算自己修為不行,起碼也還有點可取之處,堵一堵某些人的嘴?
分魂化身他都修了,問心而已,他還真不怕。
謝翎應下:「玄陽尊都這麼說了,我就去試試。」
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金仙發話,他這塊魚肉也沒拒絕的權利。
沈辭秋想,只是問心關,那的確不用擔心,玉仙宗的問心石效果遠不如燃魂老祖的水鏡,謝翎恐怕一眨眼就能出來。
從瓊玉大殿離開,時隔多日,沈辭秋終於回到了冷峰,一回屋就進了練功房閉關,謝翎本來剛突破金丹想著稍微休息兩天,一看沈辭秋這架勢,立刻也扭頭繼續修煉。
黑鷹看在眼裡,覺得很意外。
因為歷來妖妃這種角色,都只會害君王樂不思蜀,從此不早朝,從沒見誰被蠱惑心神後不享樂,反而更加奮發圖強的。
黑鷹嘶了一聲,愈發看不懂沈辭秋的路數。
但不管怎麼說,殿下肯勤於修煉總是沒錯的,反正就由他來替殿下把關,絕不會讓蛇蠍美人成功殘害殿下。
沈辭秋在思過寒地待了七天,好在把心法參悟純熟,事半功倍,在玉仙宗考核開始前,他成功達成了分魂化身二階。
這個階段,他的分魂會對周圍感知更加敏銳,雖然尚不能變作和他自己一樣的人,但除了用神識傳音外,也能直接發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