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咽得很慢,只喝了半瓶就閉上了嘴,謝翎想把一瓶餵完,但沈辭秋卻往謝翎懷裡蜷了蜷,玉露本身沒什麼味道,發燒的病人口本來就帶了點苦,玉露下來,放大了舌尖的滋味。
沈辭秋從來不是嬌氣的人,但他此刻拽著謝翎的袖子,迷濛地想,謝翎,有糖嗎……
我想吃你給的糖了。
沈辭秋以前沒有喜好,是謝翎讓他擁有了甜。
他沒能說出聲,謝翎自然也不知道,他只想把剩下半瓶玉露餵完,見沈辭秋往自己懷裡靠,他乾脆伸手,捧過沈辭秋的臉,而後情急之下亂投醫,把剩下半瓶玉露灌入自己口中,然後低頭——
強硬又溫柔地抵開了沈辭秋的唇。
沈辭秋只覺得唇上灼熱,不是玉瓶的觸感,還以為是謝翎的指尖送來了糖,再度張口,唇齒間卻嘗到一點苦澀,以及奇怪的柔軟。
沈辭秋:「嗯……」
他白皙的喉頭滑動,將玉露咽了下去,這一聲含混的低吟,卻讓摟著他的人渾身一怔。
本來餵完東西想要離開的謝翎愣在了原地。
隨即他一把摁住沈辭秋的頭,猛地再度堵住了沈辭秋的口,不給他留一點縫隙。
他的,這個人是他的,聲音是他的,什麼都是他的!
他想聽,他想要。
謝翎是憑本能去索求,幾乎兇狠地逼出了沈辭秋的喘息。
沈辭秋看不清,他只覺得嘴裡太熱了,說不好是難受還是難耐,他想躲,可是往後也躲不開,反而被迫仰起頭,露出了纖細雪白的脖頸,修長的耳墜在他動作間劇烈晃動,擦過他的頸側,隨著他烏黑的髮絲一起往腦後垂去。
美得繾綣糜艷。
他嘴裡的滋味都被奪走了,呼吸也是,腦中更為暈眩,除了知道謝翎還在自己身邊,其餘什麼都弄不清楚。
他和謝翎在一起,他們在……做什麼?沈辭秋的意識和想法根本凝聚不起來。
這一吻強橫又放肆,是懵懂的灼熱和滾燙,是迫切尋求答案的追逐,在沈辭秋差點暈過去之前,謝翎終於鬆了口。
沈辭秋琉璃色的眸子已經潤濕一片,水霧盈盈,眼角因為方才的逼迫滲出了晶瑩,他眼神無法聚焦,人被謝翎捧著,整個化在了他懷裡。
謝翎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牙,看著被自己折騰得呼吸不穩的沈辭秋,唇色也被他給蹭回來了,殷紅一片。
還想咬……謝翎想,但是,不行。
為什麼不行?
生病,他還在生病。
被方才沈辭秋低吟給勾出十萬八千里的小鳥腦子終於撞了回來,謝翎一驚,又急急忙忙去擦沈辭秋的唇,沈辭秋喘著,軟著,真是半點力氣都沒了。
我真是!幹什麼呢!謝翎焦急地擦掉沈辭秋唇瓣上的水漬,邊擦邊懊惱。
怎麼能這麼對阿……
謝翎擦著擦著,手不由慢了下來。
他看著沈辭秋的臉,極為緩慢地聽到心裡響起一個聲音。
阿、辭……?
沈辭秋意識再度回攏的時候,臉上已經重新戴上了面具,他依然發著燒,但比起先前略微好上一點,孔清的咳嗽聲也輕些了,看來是他們的症狀都隨著時間在改變。
沈辭秋略微閉眼,他記得自己先前有過意識時斷時續的時候,常年的警惕總是讓他不願錯過任何訊息,尤其是在這樣的險地,於是他開始回想先前種種,試圖弄清自己的記憶。
謝翎好像應該是做了什麼,找了點冰涼的東西,在自己額頭上點過,然後唇上有碰到玉瓶的感覺,他應該喝了點藥。
謝小鳥先前就是帶著桃源春居圖從儲物器里直接飛出來的,大概本能里也還留了點在儲物器里找東西的意識,不奇怪,再然後……
再然後,就不是玉瓶的觸感了,是……
沈辭秋忽然慢慢睜大了眼,渾身一僵。
是被逼得難耐的唇舌,灼熱滾燙的呼吸,和被人摁在懷中的無處可逃。
……他想起來了。
那朦朧間難捨難分的糾纏。
沈辭秋的面頰和耳根再度被火舌舔過,這次不是因為發燒了,而是被某人的火給燙的。
而他現在就躺在某人懷裡。
謝翎抱著他,沒什麼動作,沈辭秋深呼吸,告訴自己別想了,謝翎神識沒能完全醒來,根本只是無意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沈辭秋對著他根本不必赧然。
……也不用躲的,一隻鳥團知道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