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抱著人的手還沒鬆開。
沈辭秋是冰靈根,因此皮膚溫度總是偏涼,體內的烈火珠也就在運轉著修行時暖和,這會兒躺在床榻間,沈辭秋皓白的腳踝露在外面,冰冰涼涼,卻被某人熱乎乎的腳尖勾了過來,搭住了。
兩人小腿也貼在了一塊兒,謝翎抱著他:「我們就這麼靠著睡吧。」
沈辭秋小腿縮了縮,沒掙開,他低聲道:「……熱。」
謝翎:「暖你剛好。」
沈辭秋不動了。
……確實剛好。
謝翎懷裡擁著人,心滿意足閉眼睡了,他就算睡著,眼角與唇邊都帶著笑,饜足得很。
沈辭秋聽著謝翎逐漸放輕的呼吸,終於抬起眼,輕輕望向謝翎。
他半邊面頰陷在軟枕里,謝翎鑽了他的被窩,也分了一半枕頭,另外一個枕頭和被褥已經被孤零零拋在旁邊,今晚是等不到垂青了。
他們住在一個屋檐,共枕而眠。
沈辭秋用視線描摹著謝翎的面龐,看了半晌後,才嘗試著閉上眼睡覺。
謝翎抱他抱得這樣緊,就算閉了眼,他也知道謝翎就在身邊。
其實沈辭秋早就很疲憊了,不僅僅是因為蒼藍秘境這幾天,而是自打謝翎涅槃以來,他一直都很累。
無論修行還是處理各類事務,他都把自己無情地用到了極致,埋在這些事裡能讓他麻木,他的心已經太久沒得到休息了。
沈辭秋本來沒覺得自己能睡著,但是很神奇的,他竟然就在謝翎懷裡這麼睡了過去。
並且沉在黑夜安靜的甜香里,一夜無夢。
當天光大盛,院子裡鳥雀在枝頭高叫,魚躍水面撲通撲通,陽光透過薄薄的眼瞼將沈辭秋喚醒的時候,他睜眼時,幾乎是茫然的。
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而謝翎早就醒了,但看沈辭秋睡著,沒捨得叫醒他,一動不動給人當暖爐,見到沈辭秋居然也會露出睡眼惺忪的朦朧模樣,心口軟地不行。
「早,阿辭。」
沈辭秋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清醒的意識將訥訥的神情掃開,恢復了他尋常的模樣。
睜眼就迎著謝翎的笑,沈辭秋道:「早。」
兩人下床收拾,他們靠著一夜,都染上了對方的溫度,變得一模一樣,乍一下分開,周身都變得空空蕩蕩,怪不習慣的。
沒了外力熱源,沈辭秋的四肢又恢復涼意。
他今日穿回了銀衣月袍,下意識要戴面具,但謝翎仿佛忘了,沒將面具給他。
沈辭秋手指碰了碰自己面頰,想了想又放下了,沒提起面具,也沒再從儲物器里翻出一塊來。
如今謝翎回來了,沈辭秋想,該把宗主的位置還給他了,畢竟雲歸宗是謝翎創立的。
但謝翎不接宗主令:「把它擴張成如今模樣的是你,你才是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宗主,不是我。」
「而且我未來是要做妖皇的人,阿辭忍心看我管著妖皇宮還要管著雲歸宗,兩邊勞累嗎?」
這句話勸得很合適,但正經不到兩句,謝翎就笑盈盈展開摺扇湊上來,跟他在耳邊說悄悄話:「宗主道侶的身份記得給我留著就好。」
時隔許久,沈辭秋終於再度升起了把人拍出門外的衝動。
但他也就想了想,沒動手。
畢竟謝翎剛回來,待會兒肯定還有事要辦,自己又得跟他分開,所以現在還是忍——
沈辭秋剛想到這裡,就見謝翎抬手打了個響指,他的一道分魂憑空出現,而後轉身朝外走去,但謝翎的本體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辭秋怔住,霎時明白了謝翎的用意。
有事讓分魂去做,他要繼續跟沈辭秋待在一起。
謝翎抬起摺扇悠悠扇風,往外看:「哎呀。雲歸宗如今這麼大了,阿辭,帶我逛逛,熟悉下現在的家唄?」
風和日麗,院中繁華盛放,鳥鳴聲歡快,謝翎神情舒朗,是沈辭秋最熟悉的模樣。
可沈辭秋定定站在原地,這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謝翎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看出了自己不對勁。
「你神識還在修養,」沈辭秋開口時聲音好像要化在風裡,「不要勉強用分魂化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