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預感沒有錯,因為下一刻,所有人都聽見沈辭秋道:「慕子晨並非受邪修術法影響,他就是與邪修沆瀣一氣,入了邪道,而玄陽尊為私心包庇慕子晨這個邪修,不惜編造謊言也要將他留在玉仙宗,卻將一切罪責推給我。」
他聲音不重,但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偌大的山谷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不少人驚得目瞪口呆,忘了金仙之威不可犯,愣愣看向玄陽尊:那個以克己奉公聞名的正道楷模玄陽尊會為了一己之私,包藏邪修?
委實過於驚世駭俗,以至於讓不少人恍惚。
玄陽尊面沉如墨,他還沒開口,玉仙宗的大長老已經站出來:「血口噴人!沈辭秋,你究竟受了什麼蠱惑,竟敢這樣污衊自己師尊!」
不少尊崇過玄陽尊的修士也順著這句話驚醒,鬧起來:「口說無憑!」
「對啊,證據呢!」
玉仙宗內部分弟子們大氣不敢出,因為他們想起了慕子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玄陽尊召去,卻面色蒼白路都走不穩踉蹌離開的事。
慕子晨本人只說受了指點,但對內容閉口不提,原本就是很怪異的事。
鼎劍宗的人沒料還有此變故,看看沈辭秋和玄陽尊,也暫時把話咽了回去。
諸多懷疑的種子,今日將成為參天大樹。
沈辭秋用在旁人眼中看起來不過元嬰的修為,遙對金仙:「師尊,你敢以修為起天道誓言,慕子晨不是邪修,你包庇他沒有半點私心嗎?」
慕子晨用邪魂護身,又養著邪魂,他就是邪修,而玄陽尊利用慕子晨對付心魔,他是為了自己,這也是私心。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玄陽尊眸光越來越沉,牢牢釘在沈辭秋身上,但是——他沒有發誓。
玉仙宗大長老心道不好,呵斥:「宗主一身清正,何須對你個不孝之徒發誓,豈不是顛倒綱常,哪有這樣的道理!」
謝翎冷笑一聲,眼角眉梢都再不屑地說「你在放什麼屁」。
沈辭秋心中則划過冷嘲,當玄陽尊不敢發誓後,他聽著周圍人變調的話語,尤其是那些來自尊崇過玄陽尊的人的不可置信,就知道時機到了。
「玄陽尊道貌岸然,庇佑邪修,愧為正道之師,我因不堪迫害,不願背離天理道心,出走玉仙宗,今日,也請諸位尊者和道友做個見證。」
清風掠山谷,沈辭秋於風中長身玉立,青松傲雪。
「我多年來為玉仙宗盡心盡力,足夠償還玄陽尊昔日養育之恩。」
他一字一頓:「沈辭秋不願奉沽名釣譽之輩為師,今日就此斷絕師徒關係,從今往後,我與玄陽尊和玉仙宗再無相干。」
沈辭秋拔劍,在身前劃出一道深痕,斬在了他與玄陽尊之間。
隔著山石,當著所有人的面,徹底斬斷了他與玄陽尊的師徒緣分。
從此,所有人都會知道,沈辭秋再沒有一個名為玄陽尊的師尊。
第129章
隨著沈辭秋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周身傳來無言的震盪,方才還萬里無雲的晴空忽然就變得晦朔,陰雲不知從什麼方向沉甸甸聚了過來,不僅壓在上空,也壓在人心口。
人群中有修士莫名發起抖來,艱難地咕咚動了動喉結,咽了咽嗓子,這一動才發現自己好像呼吸都被陰雲給扼停了。
他們恐慌得想逃,但是手腳完全不聽使喚,被壓在原地動彈不得。
金仙之怒,重有萬山。
玄陽尊慣常冷肅的眉眼上已經現了怒火,無聲地點燃了,聚攏來的黑雲正好在他面上投下濃烈的陰影,他好像變成了廟宇里金剛怒目的泥塑,沒有香火供奉出來的神聖,只有荒山野廟電閃雷鳴時的幽秘可怕。
沈辭秋在沉下來的天色里握著千機劍柄,因為最早謝翎擋在他面前,所以他方才為了劃出這道痕,往玄陽尊所在的山石踏出一步,玄陽尊盛怒的威壓一來,他首當其衝。
眾人覺得他是不是瘋了,明明是個元嬰,卻好像隨時能一劍劈向金仙,不要命了?
不過當眾與玄陽尊斷絕師徒關係也夠瘋狂了。
玄陽尊沒有發誓,雖然也有人覺得,若是被潑一盆髒水就要發一次天道誓,那豈不是沒完沒了,發天道誓還是要費力氣的,堂堂金仙,被小輩言語壓著就要發誓,聽起來很沒面子,但是,更多的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