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蔣芃嘆了口氣,「中午你帶她出去吃飯吧,就你們兩個人,游揚愛面子,一群人說話她聽不進去……再說輸比賽這種事,我作為領隊,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你跟她一樣是選手,這種心情只有你們才懂。」
「好。」時渝答應,垂眼掂了掂手裡的蘿蔔,又默默把它放回冰箱。
……
游揚半小時不到就下來了,換了件灰不溜秋的長衛衣,下面是麻袋一樣的長褲,頭髮只潦草地吹了兩下,發尾還濕著,在衛衣帽子上氤開深色的水痕。
她下樓之後也不喊著要吃飯,耷拉著眼皮就往訓練室的方向飄。
「誒……」時渝比她早兩分鐘洗完下來,趕緊拉住她的衣袖,「芃姐說午飯還得好一會兒,我們先出去吃。」
「我不餓。」游揚拒絕。
「我餓了,走吧。」時渝知道她在說胡話,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推著她下樓。
的確,游揚這會兒已經困得有點神志不清,剛才洗澡的時候就差點睡著,往他車裡一坐,前一秒還在系安全帶,後一秒眼睛已經閉上了。
不過時渝是真餓了,上一頓還是昨晚五點多在比賽前吃的,就近找了一家最近遍地開花的雲貴川bistro,在車位上停下,轉頭才發現她睡著了。
就在他猶豫自己該不該叫醒她時,游揚感覺到車子不再前進,手指本能地抽動了一下,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睛:「到了?」
「嗯。」時渝被她的動靜看得晃了一下神,隨後才打開車門。
游揚原本還懨懨的沒什麼力氣,但身體本能放在那,一進店門就被香了個跟頭。掃碼一看菜單,不自覺精神起來。她作為北方人,偏愛碳水,一連串地給自己點了小鍋米線、牛肝菌拌飯跟炒米粉。
時渝知道她的飯量,沒有對這麼多主食提出異議,而是加點了油燜雞、烤牛肋條這些肉類,另補了兩道蔬菜。
兩個人都嗷嗷待哺,等飯的時候很安靜,游揚連餐前送的麻辣土豆片跟怪味豆都吃乾淨了。
好在中午這個點人不多,菜很快上來,兩個人默契地埋頭苦吃。只不過時渝手上打了腕帶,這兩天使筷子不太方便,問服務員拿了叉子跟勺,吃個炒米粉跟吃西餐似的。
等一大盅拌飯跟一石鍋米線下肚,食慾穩定了,情緒也隨之穩定,游揚覺得心頭的焦躁感平復了一些,開始用蔬菜跟烤菌子溜縫兒。
時渝早就吃飽了,低頭給她的杯子加水,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游揚雖然一天一夜沒睡覺了,但腦子沒壞,稍微想想就猜到了:「芃姐跟你說的吧,別了,我不需要你們跟我說什麼,道理我都懂。」
「道理你都懂,那為什麼睡不著覺,早上九點就起來了?」時渝反問。
他難得尖銳一次,游揚被問住,錯愕地瞥了他一眼。
「就像我昨天晚上說的一樣,如果你是因為自責,覺得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們才會輸掉第五局,然後照著這個思路鑽牛角尖,熬大夜打排位,失眠,不睡覺起來晨跑——那只能說明你的心理素質太差,不適合職業賽場。」時渝知道她吃硬不吃軟,說好話沒用,得吃兩記棒槌。
「我……」游揚被他戳得亂了陣腳,耳根一下子通紅,卻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
「但如果不是這個理由,你還有救。」時渝接著道,「對於選手來說,勝負欲強是好事。如果輸掉比賽不疼不癢,那你也不配贏。」
游揚聞言,這才憋著口氣放下手裡的筷子,表示她聽著,他可以再說兩句。
時渝注意到她的姿態,嘴角微不可見地抬了一下:「只是有一點,我覺得應該提醒你,相比於其他選手,你輸得太少了,所以才會這麼輸不起——
「春季賽到現在,你只輸過兩個大場,五個小場,這個數字對於一個剛出道的職業選手來說是很畸形的。LPL目前在役的所有選手,他們職業生涯的第一個賽季,輸的場數都遠比你多得多。在電競場上,沒有人能做到戰無不勝。」
「那你呢?」游揚忍不住反問,「你一七一八年輸過幾場比賽?」
他從LDL(次級聯賽,等級沒有LPL高)升上LPL的第一個賽季,據她所知,是一七年的夏季賽,他只輸過常規賽兩個大場,就拿下了當時的夏冠。
一八年就更不用說了,春夏雙冠加上世界冠軍,LPL最年輕的冠軍ad,意氣風發,風頭無量。
「我?」時渝一時失語,沒想到她會把七年前的自己作為參照的副本。
「不是嗎?」游揚就知道他答不上來,冷哼了一聲。
時渝聽她的這一哼,笑著嘆了口氣,點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我才是最有資格跟你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因為我那兩年輸得太少了,覺得沒有人會是我的對手,覺得每一場比賽我都該贏,所以才禁不起打擊,受不了挑釁,心理承
受能力差得出奇,S9才會輸得這麼徹底,才會出現那些傲慢的決策和魯莽的操作。」
「那個時候我輸掉比賽,跟你現在一樣,表面上一切正常,實際上在想盡辦法懲罰自己:整夜整夜不睡覺rank,凌晨六七點,實在排不到人了就去打訓練場自定義。有一場比賽里塔刀沒補好,晚上回來rank完,連續練了六個小時補兵,我的手傷就是從那個時候來的……後來情況實在太差,我的手比腦子先一步出了問題,我去看完醫生,才意識到這是一種精神疾病,不是什麼努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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