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整个人被裹在纱布里,胳膊腿都不怎么动得了。身上很疼,但他分不清到底什么地方在疼,这种疼痛好像是全身的,从头到脚都仿佛有尖锐的针在扎着、刺着,让他持续不断地感到痛。
岑雩对自己身上的伤其实没什么概念,那时候情况太紧急了,他来不及分辨那些恶犬的利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哪些地方,直到护士来给他换敷料,他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没一块好皮,差一点就没命了。
他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期间金夜明每天都会在他床边坐半个小时,什么话都不说,也看不出心情。
这让岑雩心里很没底,猜不出这人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招。
等终于能够下床后,岑雩的猜测成了真。那天金夜明亲自给他喂了一碗燕窝,放下空碗后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岑雩,你知道我的狗为什么都那么听话吗?”
“……”
“因为不听话就会付出代价,一次教训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五次……次数多了,就是再凶的恶犬都会夹起尾巴变成温顺的宠物。”
“岑雩,我不喜欢会咬人的宠物,如果你再敢有下次,我就把你的牙齿拔了。”
“但你搞砸了我的大生意,还弄死了satan,总要吃一次教训的,否则我怕你学不乖。”
说完这些话金夜明就出去了,岑雩以为所谓的教训就是将他丢在犬舍这件事,或者再心血来潮打他一顿,这些他都无所谓。
但等到晚餐时,他终于知道金夜明比他想象中的更恶毒。
——他居然拔了佟依伦的呼吸机。
佟依伦现在全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拔了呼吸机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岑雩这才明白,金夜明没耐心像熬一条恶犬一样慢慢熬他,他给他的教训是要足够深刻,足够惨烈,要叫他只经历一次就能学乖。
“那天夜里下着很大的暴雨,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夜,金夜明就站在二楼的书房窗口看着我,笑得很开心。”
“后来雨实在太大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从窗边走开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从楼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站在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岑雩的故事讲完了,时隔太久,他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听得人却眼圈发红,一遍遍亲吻着他身上那些伤疤,发狠、发恨,声音和身体都微微颤抖着。
“我迟早会弄死姓金的。”
岑雩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当真,没说什么话,只是不住地吻他。两人十指交扣在一起,孟鹤兮的拇指指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顺着岑雩的拇指,落在他腕骨上,轻轻按压着那块凸起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