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見狀連忙小跑過去,「大哥哥!韞嫂嫂!」她有意將匡晟擋開似的,站到三人之間,「你們怎麼來了?可是知道我這幾日被匡晟氣得頭疼,所以特意來瞧我了?」
仇彥青笑著拉過妹妹胳膊,「怎麼好端端又吵起來了?」
仇姝嘟起嘴,「還不是為了造船廠的事,匡晟不念與大哥哥你的舊情,將先頭說好的誓言都拋諸腦後,一心只向著二叔,可二叔又不是長房中人,他要是得了造船廠,仇家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匡晟卻道:「我並非向著我師父。」
仇姝可不饒他,「你不向著大哥可不就是向著你師父?」
眼看又要吵起來,仇彥青連忙叫停,「好了好了,二妹妹你也說了是造船廠的事,怎麼還影響起你與匡晟的夫妻情誼,造船廠有什麼都不該是你操心的,你這樣和姑爺心生嫌隙,還叫我怎麼安心?」
「哥哥嫂嫂最在乎我!」她另一手挽上有些沉默的梁韞,對匡晟挑眉道:「看到沒,哥嫂來為我撐腰了。」
匡晟並不知道他們今日要來,不過見他們登門,心中也知道這個節骨眼定是要對仇姝坦白什麼,因此滿心顧慮,甚至並不希望他們這麼突然就將真相告知於她。
仇姝見匡晟拉長個臉,朝他聳聳鼻子,招呼丫鬟沏茶端果子,挽著哥嫂就往裡間去,見匡晟跟上來,哼了聲,倒也沒有趕他。
裡間幽靜些,但匡府不比望園,統共三進院子,總覺得裡頭咳嗽一聲,外邊也能聽到,因此梁韞謹慎地沒有開門見山,先拉了仇姝坐下,就著桌上的瓷盞不咸不淡地說起話來。
仇姝那機靈的腦袋也轉起來,覺得氣氛古怪,嫂嫂像是總在兜圈子,大哥哥和匡晟更是緘默不語,她只好問梁韞,「今天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很嚴重的大事?嫂嫂似乎還從未和大哥哥一同來過我的婆家。」
兄嫂一起登門,總覺得是有大事發生。
「不會是造船廠出事了吧?」
看她如此替仇彥青操心,梁韞當真於心不忍,偏首看向匡晟,見他不言不語,便知道他也認為眼下是最好時機。
梁韞總算啟唇,「不是造船廠的事,卻也與造船廠相關,咱們這一家人像是被這船廠給困住了,誰都逃不掉。姝姐兒,有些話你大哥哥要和你講,只能他親口告訴你,我和匡晟到外頭稍候,你且先聽他說,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
聽到這兒仇姝莫名有些慌了,想拉著梁韞的手不叫她走,「嫂嫂……」
「我和匡晟就在外頭。」梁韞起身和仇彥青交換眼神,示意他說的時候委婉些,不要惹得仇姝過分傷心。
這於仇彥青來說並不困難,論說話,他定然是這間屋子裡最巧舌如簧的,只是當局者迷,梁韞怕他看到姊妹眼淚,情急之下就會不知所措。
別看他總是一副將別人真心玩弄股掌的樣子,其實那點勝券在握全來自於他對感情的輕蔑,如今他用了心,自然也就無法輕易掌控對方。
裡間只剩仇家兄妹兩個,仇姝沒由來比仇彥青還緊張,兩條眉毛飛舞,「大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會是家裡頭徹底和二叔鬧掰了,因為匡晟站隊他師父,你就和嫂嫂來叫我同他和離吧?」
仇彥青一愣,沒來得及說不是,仇姝眼淚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當真?」
「不當真!」仇彥青連忙掣帕子給妹妹拭淚,「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自己瞎猜起來了?來時你嫂嫂說你喜歡胡思亂想,是個哭包子,我還當她小看你了。」
「那是什麼事嘛…」仇姝抽噎,「你們別嚇唬我,我最在乎的四個人眼下這屋裡屋外就占了三個,你們要是不合,我夾在中間比死了都難受。」
「別說傻話。」
她這一聲「最在乎的」,叫仇彥青如鯁在喉,來時不懂梁韞為何擔憂,這下他徹底明白了,他根本拿這些真心愛待他的人沒有辦法。
於是只好像哄孩子一般,按著她肩膀叫她在塌上坐下,自己卻只是嘆口氣,蹲身與她平視,「姝姐兒,你是我的姊妹,我也在乎你。你該知道我不會故意讓你和你嫂嫂難過,只是若事情早已發生,沒有迴旋餘地,你還會原諒我嗎?」
「…什麼錯事?」
「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仇姝愕然,「撒謊?」
「你可聽說過仇家孿生子的傳聞?」
「那是自然!」仇姝一愣,「那不是二叔三叔潑給你的髒水嗎?」
「我不是說最近的傳聞,我是說百年來仇家的傳統。」
「…那個我當然知道,可是咱們家不是從爺爺起,長房就再也沒出過孿生兄弟了嗎?而且這規矩可笑,難道就因為老祖宗被孿生兄弟加害過,往後世世代代都要因此骨肉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