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快步追了上去。
那小攤前圍滿了人,攤主是個瘦小的老婦人,正麻利地從木桶里舀出小圓子。
季新承趕到時,寧竹已經擠在最前面,就這樣,兩人都排了好一會兒才買到。
他們跟店家說好待會兒來還碗,便快步往回走。
「還有些冰涼氣兒,快吃吧。」寧竹將碗分下去時,碗中的圓子還在冒著絲絲霧氣。
季新桐接過碗,指尖立刻感受到一陣沁涼。
她小口咬下去,嘗到綠豆和糖混合的甜味,軟糯可口,涼意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胃裡。
卞含秀吃得最快,這道小甜品最合她的胃口,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這時,遠處寺廟的鐘聲已經被敲響,暗示講經儀式要開始了。
卞含秀只好遺憾地放棄再買一碗的念頭。
季新承去把碗還了,眾人又重新出發。
通往寺廟的路上,人流越來越密集,最後道路根本擠不下馬車,只好找了一家客棧,暫時把馬車寄存在那裡,回頭再來取。
一家人步行前往寺廟,路上小攤位密密麻麻的排列著,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香味縈繞鼻尖。
麥芽糖、羊肉串、清湯餛飩、芝麻餅、桂花糕、青團、涼飲子......各色小吃琳琅滿目。
寧竹真是差點忍不住都買來嘗一下,好歹是忍住了。
廟宇前,香客絡繹不絕,三兩結伴而行,手持香燭,臉上皆帶著虔誠。
他們在裊裊青煙中許下對來日的祈盼,求著佛祖庇佑。
可無論外頭如何喧鬧,寺廟講經堂內,卻是一片莊嚴肅穆,沉香的氣息濃郁得幾乎凝成實質。
裡頭的蒲團已經坐滿了,連門外都跪著虔誠的香客,熱得滿身是汗,還保持著端正的跪姿。
高僧披著袈裟,低垂眼瞼,端坐在蓮花寶座上,面容慈悲祥和。
他的嗓音低沉渾厚,誦經聲從他嘴裡傳出來,人不自覺屏氣凝神,靜心聆聽。
寧竹站在人群邊緣。
她本是不信這些的,可是自己經歷過重生之後,多少也信了這鬼神之說。
她學著旁人的樣子舀起一勺香湯,混合著花瓣的液體從金勺邊緣滑落,在佛身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寧竹雙手合十,閉眼的瞬間,仿佛見到了前世的師父和師兄師姐們。
他們站在山門前那棵老樹下,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對著她輕笑,口中喚著「小竹」,問她今日想吃什麼、練功時是不是又偷懶了......
這些都是她刻意不去回想的畫面,此時卻清晰得仿佛觸手可及。
寧竹眼眶酸澀,在心中默念。
倘若佛祖您真能聽見,她願意用全部來交換,希望師父、師兄師姐們,也能同她一樣,能夠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世,不必再經歷殘酷末日,不必理會亂世紛擾,一生平安幸福......
遠處傳來低沉的誦經聲,檐角銅鈴輕響。
寧竹虔誠跪拜,額頭重重磕在石板上,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
......
烈日當空,寺廟外的石板路被曬得發燙,隔著鞋底都能感受到那股溫度。
眾人出來想找個茶館坐下。
可那些茶攤子周圍來往賓客絡繹不絕,簡直難找到下腳的地兒。
「實在不行,咱們回去吧。」卞含秀用手不停扇著風,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滴落。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季新桐身上。
她今日精心梳妝的髮髻已經有些鬆散,用手背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聲音蔫蔫的:「回去吧,回去好好梳洗一下。」
返程的路上,道旁的野草都被曬得葉片蜷縮,蟬鳴都變小聲。
季元武眉頭緊鎖,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這個天要熱多久,還會不會繼續熱。」
寧竹坐在馬車上,隨手摸了摸路邊一株蔫頭耷腦的野花:「可別再熱了,這些花花草草都快被曬蔫了。」
「今日見到有人賣冰碗子,快比吃的糧食還貴了。」卞含秀忍不住有些咋舌。
季新承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今歲天氣熱,冰塊的價格自然水漲船高,這也正常。」
卞含秀提議道:「要不咱們也去買點冰?」
寧竹搖搖頭:「先不說能不能買到,咱們住的這麼遠,等到了家門口,冰也該曬化了。」
「這倒也是。」季新桐嘆了口氣。
卞含秀望著湛藍無雲的天空,眯起被陽光刺痛的眼睛。
「只希望能夠下場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