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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縣縣城,天空被火光染成血色。

數千名叛軍如惡鬼般潛向城門,他們目露凶光,手中的長刀在月色下泛著嗜血的冷芒。

城門口的守衛眼角餘光瞥見黑影逼近,還未來得及呼喊,便被刀刃奪去性命,鮮血如泉水般噴濺而出,灑在冰冷的城牆上。

「殺——!」

叛軍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放肆湧入城中,刀鋒劈開一扇扇緊閉的門扉,將屋內的財物搜刮一空不算完,還將其主人殘忍殺害。

一時間,求饒聲、驚叫聲、哭喊聲迴蕩在整個縣城,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叛軍極有目的性,直衝那些富戶而去,而作為昌縣最顯赫的大商戶,方家首當其衝。

......

卞瑞萱猛地睜開眼。

自從阿娘去世後,她的睡眠就變得極淺,一點小小的動靜便會醒來,白日裡季元武勸說的話在腦海中迴響著,更是難以入眠。

耳畔聽見悽厲的慘叫聲時,她一把握住身側的唐刀,掀被下床,推門而出。

「阿爹!」

卞景輝已經在院子中了,手中拿著一把菜刀。

他們當初租賃宅院時,本想在方家附近住下,可是方家地處縣城中心,四周皆是高門大戶,只得退而求其次,選了這處偏僻小院落腳。

此刻反倒成了優勢,那些叛軍尚未殺到此處。

卞瑞萱低喝一聲:「走!」

父女二人衝出院子,直奔方家而去。

待趕到時,方家的朱紅大門早被砍得七零八落,匾額也跌落在地,家丁和僕從的屍首躺了一地,血流成河。

來晚了!

卞瑞萱咬牙,手指收緊刀柄,朝著內院刀劍碰撞聲最激烈的地方奔去。

叛軍如蝗蟲般無處不在,見人揮刀便砍,迎面衝來時臉上還帶著癲狂的笑意。

卞瑞萱側身險險避過,唐刀斬過,刀鋒直接被叛軍的顱骨卡住。

他未立即死去,眼珠子鼓起,張嘴發出「赫赫」的聲音,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卞瑞萱顫抖著手,猛地拔出唐刀,血液濺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順著眼角緩緩滑落,眼前全是一片猩紅。

她彎腰乾嘔,像是要把心肺都吐出來。

卞景輝晚來一步,心疼地拍著她的背。

「我沒事!」

卞瑞萱深知時間不多,忍住噁心害怕,抬起頭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繼續踉蹌著往裡走。

這個從未習武的姑娘,全靠寧竹在逃亡路上教她的那幾招粗淺功夫勉強支撐,腳步卻未曾有過半分遲疑。

路上與叛軍對峙,卞瑞萱唐刀橫擋,堪堪架住一名叛軍劈來的兵刃,身上的衣裳早已被刀鋒劃開數道口子,滲出血跡。

卞景輝見機抬手刺穿對方咽喉。

父女二人合力擊殺敵人,救下一個縮在角落發抖的小廝。

卞景輝喘著粗氣,大聲問道:「你可知道方鵬?他們在哪個院子?」

那名小廝被嚇得不輕,整個人抖如篩糠。

卞瑞萱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醒醒!想死嗎!」

「不不不,我不想死。」那小廝如夢初醒,滿臉寫著驚恐,哆哆嗦嗦站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跑。

卞景輝手疾眼快拉住他:「方鵬在哪個院?」

「前、前面左轉……」小廝話音未落就拼命掙脫開來,連滾帶爬地逃向門外。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沖向所指方向。

剛踏進院門,便見一名叛軍高舉長刀,正朝跌坐在地的司若蕊當頭劈下——

「住手!」

卞瑞萱不管不顧地撲上前去!

……

與此同時,寧竹當機立斷。

「不能再走土路和官道,肯定會被他們追上,我們去山上躲一躲。」

季家幾人忙不迭點頭。

好在行李早已收拾妥當,馬匹套上車,隨時能走。

寧竹餘光瞥見馬車裡薛志炳,即使在昏迷中他也緊鎖眉頭。

她轉頭看向封炎:「你是什麼打算?一起走?」

封炎握著刀柄的手收緊又鬆開,最終只是沉默點頭。

一旁的侍衛遞給封炎水囊,絮叨著說:「封大人,您都是為了大人好,想必大人不會怪罪您的,喝點水吧,之後的路還要靠您呢......」

封炎不置可否,接過水囊,垂下眼眸喝了兩口。

寧竹看著寧荷和平安都已在車上坐好,一躍上了馬車,握緊韁繩。

她轉頭朝封炎說道:「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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