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望著她:「去看爹的舊識,很快便回來。」
初來乍到,確實是要去拜訪長輩。
寧竹點了下頭:「你去吧,如今咱們都到壁州了,回來記得跟我說說我哥的消息。」
封炎邁出的腳步一頓,囫圇點了下頭,快步走出了客棧。
這會也沒什麼事,祝衡關房門緊閉著,估計是還在休息。
寧竹站在走廊上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看了看窗外熙攘的街道,決定出門轉轉。
她走下樓梯,店小二正在擦拭桌椅,抬頭看見寧竹,彎腰行禮。
「小二哥,我想問問周圍有沒有什麼牙行?」
小二態度還挺熱切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客官是要——」
寧竹微微一笑:「是這樣的,您應當也看出來了,我們都是外地人,想在本地租賃套宅子住下來。」
小二瞭然地點點頭:「這我推薦您去壁州牙行看看,那兒的價格相比於其他牙行來說,還算是比較實惠。」
實惠的意思就是宰的沒那麼狠。
牙行本身就是賺著中介費,寧竹手頭不缺錢,但也不是什麼冤大頭,實惠些當然好。
想想膽敢直接以「壁州」為店名的,定然不簡單。
「您順著這條街走到盡頭,」小二殷勤地指向門外,「拐個彎兒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家鋪面,很好找的。」
寧竹謝過小二,朝著他說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時不時就會看見穿著統一制服的官兵在巡邏。
城中的治安確實不錯,未曾瞧見什麼偷雞摸狗、尋釁滋事的人。
那家壁州牙行確實很好找。
寧竹剛拐進街口,一眼就看見了那黑底金字的「壁州牙行」牌匾,正中還綴著一朵鮮艷的紅綢花。
遠遠地就見門口圍滿了人,負責招待的夥計忙得腳不沾地,後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
可見這家壁州牙行確實有名,怕是來到壁州城的外地人都尋到這處來了。
牙行夥計站在條凳上,手裡揮舞著一疊竹製的號牌,扯著嗓子喊道:「要辦事兒的先拿號啊,只認號不認人!」
嘶啞的喊聲迅速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此刻正是熱的時候,寧竹站在人群外圍,看著攢動的人頭,瞧著一時半會也排不上,準備上前先去領個號牌。
剛往前走了兩步,她就被人給偷偷攔下。
「小娘子是來辦事的吧?是要租房買賣還是鑑別估價?亦或者寄送存儲?手續代辦?」一個穿著短打的精瘦男子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擠出來了。
這熟練的架勢,一看就是沒少在這片截胡的。
寧竹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好幾個同樣打扮的人正在拉客,那壁州牙行對此毫不在意,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見寧竹一直不說話。
那男子繼續滔滔不絕:「這壁州牙行實在難排,這大熱天的,何必苦等?不如瞧瞧我們錢氏牙行吧,業務全面,絕對的價格實惠,抽傭一分至五分……」
他拍著胸脯保證,說起話來唾沫星子橫飛。
寧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
她本就不是非要去那家大牙行,聽這人說起佣金實惠,便開口道:「我想租賃一套合適宅子。」
見那牙人眼睛一亮,立馬說道:「我們手上的宅子多呀,小娘子不如隨我去店裡看看,有專人給您介紹,想要什麼樣的都能給您找出來!」
寧竹問道:「你們店在哪?」
「不遠不遠,前頭拐個彎就到了。」
話音剛落下,他就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邁開步子走在前頭帶路。
寧竹想了想,反正眼下無事,去看看也無妨。
若真能找到合適的,倒也省了排隊的時間。
那牙人帶著她在巷子裡七拐八拐,走了約莫半刻鐘,到了一家逼仄昏暗的鋪面門前,門口堆放著許多雜物。
木牌歪歪斜斜地掛著,上面潦草寫著「錢氏牙行」四字,墨都快掉光了。
寧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太靠譜。
「老八接客!」帶路的牙人朝裡面喊了一嗓子,殷勤地將寧竹引到木桌前,還用手撣了撣凳子上的灰塵,「您稍等片刻,人馬上就來。」
片刻後,一個圓臉男子掀簾而出。
他見人先笑,眼睛卻不著痕跡地將寧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鄙人姓錢,」他拱手作揖,臉上的肉也跟著顫動,「小娘子是要租房是吧?有沒有什麼要求呢?」
索性來都來了,寧竹便坐了下來。
「我想租一間夠十來個人住的大院子,位置不偏僻,能夠生活方便的,家具齊全便可。」
錢牙人摸著肉乎乎的下巴,眼珠轉了轉,欲言又止地看著寧竹。
「這十多個人住,價格方面怕是……敢問小娘子預算幾何?我也好做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