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站著不動?是有哪裡不適?」
祝衡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聞言, 寧竹眸光一閃, 迅速將玉佩和紙條攥緊,手負在身後沒讓人瞧見。
她不動聲色地轉身:「沒有,突然想起來有件東西落在硝場了。」
祝衡關微微皺眉,他上前兩步:「要緊嗎?我給你去取——」
「不打緊,」寧竹笑了笑,朝著祝衡關說道, 「倒是你, 這次進硝礦沒再把玉佩弄丟吧?」
祝衡關放鬆下來,也笑著回道:「玉佩已經還給大郎君了。」
寧竹唇角的笑意漸漸收斂。
她抬眼看向祝衡關,語氣認真:「我這算不算又救了你一次?」
祝衡關驀地一怔,又忙不迭回答。
「那是自然!」
從前兩次寧竹從來沒有問過他這種話,突然這麼說……
這時,寧竹抬起手鬆開掌心,那枚玉佩隨著繫繩落下,懸停在祝衡關眼前, 輕輕晃動。
「那你可否幫我瞧瞧, 這是不是溫家信物?」
祝衡關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伸手接住玉佩,仔細端詳著玉佩的每一處細節, 蓮瓣的大小數量、根莖的彎曲走向……
半晌後,祝衡關啞聲給出了回答。
「是。」
寧竹抿住唇,心頭千迴百轉。
讓她來此救祝衡關的就是溫家人,她與溫家無親無故,倒不至於覺得是溫策年故意想害她,只是其中疑點重重。
張德天原本可是七皇子的人,他從何處得來的玉佩,還有那紙條上的話......雙生......
她腦海中同時浮現出兩張面孔。
一張溫潤如玉,一張秀麗陰鬱。
莫不是,這就是張德天要告訴她的「秘密」。
空氣一下子安靜起來。
「這玉佩......」祝衡關的聲音有些發乾。
「我從張德天身上得來的。」寧竹也沒有瞞著他。
等回到壁州城她也會去問溫策年的,祝衡關早晚會知道。
她利落地將玉佩和紙條收回荷包。
祝衡關的嘴唇開合了幾次,最終只擠出一句:「大郎君和七皇子素無瓜葛。」
寧竹只是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
話題就此止住,封炎的身影恰好從林間歸來,衣擺上還沾著些泥土。
寧竹看向他,又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朝著癱在地上的盧紹而去。
他一動不動,臉上的巴掌印腫得越發明顯。
「醒了就別裝了。」寧竹伸出腳尖踢了踢他。
盧紹依舊紋絲不動,像具死屍。
寧竹蹲下身,手腕一翻,刀尖精準刺入他肩頭的舊傷。
鮮血頓時湧出,盧紹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額角青筋暴起。
寧竹轉動刀柄:「你應該沒那麼蠢吧,以為這種把戲能騙過誰?」
撕裂般的疼痛,讓盧紹終於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我說出薛志炳的下落,你就會放了我?」
「當然不會。」寧竹的回答乾脆。
她眼底不加掩飾的冷意讓盧紹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會因為任何消息而動搖殺心。
盧紹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向沉默的封炎,聲音帶著譏誚。
「離開暗營後,你就跟了這種人?她根本不會幫你找薛志炳,你不過是被利用的刀......」
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來,他壓根就不了解封炎。
封炎靜靜地看著盧紹。
「那又如何。」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盧紹臉色變得萬分難看。
寧竹哼笑一聲,作勢轉身:「算了,我去問問祝衡關有沒有合適的毒藥......」
「對他沒用。」封炎看向寧竹,聲音平靜得可怕,「我來吧。」
寧竹愣了一下。
盧紹聽見寧竹要去找祝衡關給他餵毒藥都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聽見封炎說要親自動手時,臉上的面具才有了一絲裂縫,連眼神都變了。
他們同是暗營出身,甚至可以說封炎會的幾乎都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他再了解不過。
從前封炎一向不喜歡那些手段,甚至不惜挨罰,盧紹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主動說出這種話。
盧紹突然掙紮起來,繩索深深勒進皮肉也恍若未覺,只是死死盯著封炎:「不——」
寧竹已經爽快點頭。
「把最後一刀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