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他年輕,這一趟應該他走,屆時紀霈之一死,他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接管龍虎軍。
但這樣一來,朝廷就空虛了,一旦怡王或其他兄弟有了心思,直接登基,他便被動了。
如果他不去,怡王去西北,也有兩種可能,或者怡王生出反意,或者唐樂筠拿捏怡王,擁兵自立,屆時他即便登了基,也坐不穩這個江山。
怡王見他沉默著,不禁瞭然一笑:「哈哈,陛下信任賢侄,王叔也是一樣,無論賢侄怎樣決定王叔都支持。」
他是條老狐狸。
這話看似真誠,實則一語雙關——首先點明瑞王能活到現在,並主持朝政是紀霈之信任他;其次隱晦地表明他的態度,如果紀霈之死了,他不反對瑞王坐上那把椅子。
瑞王聽懂了,心裡安穩不少,但這是大事,不能倉促決定。
他說:「陛下有皇后照拂,病情未必不能好轉,就像上一次。以侄兒的意思,不如再等一等。」
怡王欣慰地點點頭,「很好很好,賢侄行事妥帖,倒是王叔心急了。」
他才不是心急,他這是試探。
瑞王道:「王叔哪裡話,您這是關心則亂。」
……
回到王府,瑞王直接去了湖畔石舫。
郭傑正在這裡等他。
簡短寒暄後,二人直接進入正題。
郭傑道:「王爺英明。小顧將軍現在指望不上,王爺的人脈大多在京城,絕不能輕易離開,即便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王爺也當盡力推脫。」
瑞王點點頭,自嘲道:「陛下敢將江山託付給我,而我卻一步不敢離開,當真高下立判啊!」
「王爺切莫妄自菲薄。」郭傑勸道,「陛下身體不好,自然想快刀斬亂麻,而王爺福壽綿長,必須穩紮穩打,步步籌謀。」
話是沒錯的,但也只是說對了他和紀霈之的身體狀況而已。
瑞王心裡清楚,他就是不如紀霈之。
紀霈之破釜沉舟,執意收復瓏州,一戰名揚天下。
他就是拍馬也趕不上。
而且,嘉蘭城的危機還在,即便他冒著被唐樂筠刺殺的風險坐上那個位置,得到的也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大炎。
值得嗎
這是他無數次捫心自問的一句話,卻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貪婪,是人的本性。
他也不例外。
瑞王俯下身,在火盆上烤了烤手,自語般地說道:「如果,就像上次,他放出消息,說請道士是為了煉丹一樣,他的病危只是誘餌怎麼辦如果他真走了,頒布遺詔,龍虎軍由那女人接手,那女人平定邊關後揮師南下,本王又該如何!」
道士一事,郭傑被紀霈之結結實實地擺了一道。
他當時還找人在京城煽風點火,以為能降低紀霈之的威信,沒想到非但沒奏效,還配合了對方一把,大大地丟了一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