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故意帶沈溫瓷去找爺爺——他的對手需得他自己挑選。
他這樣對自己說。
可是呢,可是,他不自知。
他沒想到沈溫瓷是可以離開自己的。
在這一紙浮白中,他寫他的春意遲,他繪她的枯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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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新的學校,新的同學,新的開始。
進了大學的第二天,宋欒樹成了助教,第二周被景周莫名其妙拉進了學生會,上了半個學期的課,被教授做苦力拉進來實驗室幫忙。
除去學校的時間,他開始接收宋家的事情,跟著宋明出去應酬。
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加起來,零散的空閒時間也被填得滿滿當當,意料之中的忙碌而已。
他本人倒沒多大感覺,閒下來時只想捉緊時間睡覺。
聞釗開始覺得他忙點也好,忙起來不用想其他事,可一晃一個學期過去了,他們見面都少之又少。
那天聞釗在自家小院支起了燒烤攤,邀了幾個人過來夜宵。
宋欒樹最晚到,仍是那副矜貴高冷的模樣,五官精緻鋒利,眼裡黑沉沉的讓人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室外只有廊下的燈照明,燈光昏慘慘,抬頭望是一片陰灰的天色。
他坐下,景周給他倒酒,度數很低,卻被宋欒樹攔住。
「你這麼晚還有事兒?」
他垂眸,「晚點還要看數據。」
景周驚訝挑眉,「你這教授把你當大三的使啊。」
聞釗一副你對他的實力一無所知的表情,「他教授已經讓準備讀研的材料了,還讓他跟著實驗室去參加比賽,結果這人不去,說準備去念個雙學位。」
神人,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兒。
「是不是那個數學建模大賽?聽說決賽去德國比,我們宿舍還說能不能順帶旅個游再回來。」
院裡有兩株枝葉密生的老官槐,燈照過去,他的側臉半掩在濃影中。
說到某個關鍵詞,景周和聞釗不約而同朝宋欒樹望去,見他毫無反應,這才默默鬆了口氣。
這幫人里宋欒樹也不是年齡最大的,但他就是有本事讓一幫人唯他馬首是瞻,硬氣得很。
暑假沈溫瓷剛走那會兒,他們幾個怕宋欒樹想不開,陪他喝傷了,現在根本不敢提,生怕他情緒起來拉著他們喝酒。
酒過三巡,付晉來接宋欒樹,聞釗順帶搭便車回家。
窗外夜色凝重,他開了窗,偏了下頭,點燃一支煙。
聞釗第一次見他抽菸,「什麼時候抽上的?」
宋欒樹吁了一口煙,火星映亮他倦乏的眉眼,「中秋那會兒吧。」
中秋有個應酬,當時宋明人不在京中。而老爺子上了年紀,懶得不理這些世情俗務了,一應由他去周旋。吃飯的地方,有人遞煙,左右推辭不掉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