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自己愛上沈溫瓷的時候,因為和他從小被爺爺培養起來的理智意識相悖,甚至潛意識裡刻意想要隱藏甚至磨滅掉這段衝動又難以控制的感情。
可時間是比潛意識更可怕的東西,他的感情,即便被極力遏制,卻已然深入骨髓。
像小時候蹣跚學步一般,宋欒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表達,以及宣洩他的愛。
他很害怕,沈溫瓷身邊沒有他的位置。
小時候沈溫瓷愛上樹刨坑,明天漂漂亮亮出去玩,然後髒兮兮地回家挨揍。她奶奶被她氣得揚言要把她當成猴子送到馬戲團,沈溫瓷就會把禍事賴到他身上,說他帶著他玩的。
宋欒樹其實很願意當這個背鍋俠。他從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私心,不管是惡劣還是陰暗的。
他希望她闖禍了都來找自己兜底,不要成熟到可以脫離他的羽翼獨自存活。
她最好一輩子都依賴他,雖然這不可能。
「那你現在和我說,是誰。」
沈溫瓷直視他的眼睛,透亮的眼眸柔情似水,「我說了,你就信嗎?」
他嘴角一翹,單手扶著她的後腦,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著認真,仿佛看到了她心底,「當然。」
沈溫瓷笑了笑。
眼前這個性格沉穩內斂的男人,平時遇到再大的風浪都能從容應對,這個世界上壓根不存在讓他為之自亂陣腳並且慌亂的事情。他好像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的掌控力。
「前段時間,有一個拿著懷表的人在新榮園找我,我沒見,他卻日日都來。週遊把那個懷表拍了照給我,我才發現那個懷表似乎和我別有淵源。」
沈溫瓷起身,從隨行包里拿出來一個小方盒,直接遞給他。宋欒樹接過,打開一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來,皺著眉思索了片刻,「這不是你以前放護身符的那個嗎?」
沈溫瓷料到了他的回答,微微一笑,「你也覺得是。」
隨即,沈溫瓷走到黃花梨的首飾櫃裡,輕車熟路的在頂格拿出來宋欒樹口中的那個懷表,兩個一模一樣的懷表出現在他們的手中。
「這個懷表被我弄丟過,所以我尤其有印象。小時候吃飯,奶奶從不許我們剩下飯粒,每次都要吃光光才可以離席,可是節儉的奶奶對那個懷表卻不上心。那天我發現懷表丟了,在外面找到了天黑,回去奶奶問起,只說了見天黑就得回家,對那個懷表絕口不提。」
「後來我問過奶奶,那個懷表是不是她送我的,她卻搖頭,說不記得了。之後我忘記是怎麼找回來的了,前幾天看見週遊發的照片,才突然想起。」
沈溫瓷看向自己手中那枚屬於自己的懷表,懷表年久失修,走針已經停了下來,那隻琺瑯燒制的扣靛灰蝶卻栩栩如生。
「前兩天我看錶停了,還請了鐘錶師傅過來修。鐘錶師傅說,這個懷表是華龍表業在千禧年發表的定製款,其中的機芯,零件要以千計數,這種工藝是華龍表業的獨家技術,其他人修補不了的。」
宋欒樹黑沉沉的眸子隱晦如深海,暗藏洶湧,「華龍表業在03年,已經宣告破產了。」
沈溫瓷纖細的指節悄悄用力,在指腹中一道淺淺的紅痕,眸底涌動著辨不分明的意味,「那年的定製款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