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是。」
「多謝大人。」賀聽瀾也行禮道。
二人很快便來到鎮京司地牢里,這幾天工人們已經將地牢內部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仍舊留有一些痕跡。
「你們調查下來,是意外走水?」賀聽瀾疑惑地問林端。
「確實。」林端點點頭,「最早發現地牢走水的那名獄卒說,當時他靠在倉庫外面的牆邊偷懶打盹,結果睡著睡著就聞到了一股嗆鼻的味道,驚醒後發現是存放乾草的庫房裡走水了。」
「後來清點現場時發現一隻燭台掉在草堆上,想必火就是這樣燒起來的。」
「聽起來確實是個意外。」賀聽瀾冷笑一聲。
「賀郎中,你覺得是什麼人幹的?」林端低聲問道。
「具體是什麼人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是衝著我來的。」賀聽瀾故意沒有透露自己猜測的對象,免得禍從口出。
「林指揮使可還記得那晚在獄中試圖刺殺我的刺客?」賀聽瀾又問。
「自然記得。」林端點點頭,「只可惜讓那人跑了,此人伸手極佳,並且對地牢里的地形了如指掌,竟然還完美避開了所有的陷阱機關。我懷疑鎮京司有內鬼。」
「無妨,有刺客落下的那把刀,想必定能尋到些蛛絲馬跡。」賀聽瀾道。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那處存放乾草的倉庫。
倉庫里已經被清空了,地面和牆壁被燒得黑黢黢的,空氣中仍舊瀰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賀聽瀾在倉庫里轉了一圈,隨即抬頭朝天花板看去。
「奇怪……」賀聽瀾喃喃道。
「什麼奇怪?」林端不明所以,「賀郎中,你可是發現什麼端倪了?」
「你看天花板上的顏色。」賀聽瀾伸手指向上方。
林端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依舊不明所以,「火勢過大,所以把天花板也給燒黑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但你有沒有留意到,方才我們一路走來的時候,天花板上大多都是白色的。」賀聽瀾說。
「那是自然,此處是起火點,火勢最為兇猛,燃燒時間也最長,而且還是一間較為封閉的屋子,天花板的被燒損程度肯定要比外面更加嚴重。」林端解釋道。
「可你自己也說了,當晚值班的獄卒親口描述,說外面走廊里火勢極大,連天花板上都燒著了。」賀聽瀾轉頭走到倉庫外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端狐疑地看著賀聽瀾。
「林指揮使可曾聽說過有一種燃料,以松脂為主,卻在其中摻了貝殼粉。此物燃燒初期並不會產生嗆人的氣味,並且火勢蔓延極快。而其中的貝殼粉燃燒過後,會有白色粉末附著在火勢所觸及的最高處的物體上。」賀聽瀾說。
林端頓時睜大了眼睛,立即命令身後的朱衣衛道:「你們幾個去把梯子支起來!」
朱衣衛們紛紛開始行動,很快便支起來了一個大半個房間高的梯子。
賀聽瀾讓兩個人在底下把住梯子,自己則爬了上去。
他掏出方才林端給他的紙張,將天花板上的白灰掛下來了不少,小心翼翼地用紙包好。
「雖然地面和牆壁已經清洗過,很難找到痕跡,但是天花板上仍舊殘留不少。」賀聽瀾將紙包遞給林端,「方才我們在倉庫里並未在天花板上發現這種白灰,說明真正的起火點根本不是倉庫,而是外面走廊里。」
「我明白。」林端點點頭,「我現在就讓人把這些白灰帶回去檢查成分,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說,事情肯定會有轉機的。」
二人回到大堂里,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給徐銳陳述了一遍。
等到他們講完,負責查驗成分的朱衣衛也得出了結論——
「啟稟大人,卑職在這些白粉中的確提取到了燃燒過後的貝殼粉的痕跡。且這種貝殼粉十分稀有,是產自東海深處的浮霽螺。此物常年居住於深海,只有每年春天會有那麼幾天浮到海面曬太陽,且極為警惕,反應靈敏。並且,浮霽螺的殼價值極高,可入藥,也可作為燃料,尋常人很難獲得。」
果然是這樣!賀聽瀾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上前一步,對徐銳行禮道:「大人,這縱火之人不惜花重金購買貝殼粉也要製造出地牢意外走水的假象,不管是為了取下官的性命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都造成了上百人死亡,給鎮京司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此人其心可誅,下官請大人務必揪出兇手,嚴懲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