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遠的心倏地跳起來,站起身,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陸峻野,是繼續裝作不認識,還是要熟絡地打一聲招呼?
見老闆久久沒反應,一個工人幫忙出聲向陸峻野喊道:「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過來轉轉。」陸峻野道,看了看被犁得很平整的田地,問剛才那個出聲跟他打招呼的工人,「我能踩進去嗎?」
「進來吧,沒事。」工人以為陸峻野是單純來遊玩的遊客,便熱心地說。
陸峻野抬腳走了進去,他身上穿著挺括的西服,腳上踏著高級的皮鞋,田地剛剛被犁過,土壤比較鬆軟,一腳踩下去,陸峻野的鞋子和褲腳片刻就沾上了砂土,砂土甚至鑽進了鞋子裡,但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大步走進來,徑直走到田遠的跟前,朝田遠伸出手,官方客套地說道:「田老闆你好,咱們又見面了。」
這一聲「田老闆」讓田遠的心忽地往下一沉,看著陸峻野遞過來的乾淨修長的手,遲遲沒有伸出手,良久,他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擦掉手上沾著的灰塵,輕輕地握了下陸峻野的手,表情極其不自然地說:「你好。」
說完,手也禮貌地握過了,田遠想要把手抽回來,沒抽動,他的手被陸峻野寬厚的手掌緊緊地握著,對方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田遠臉頰有些發熱,抬眸去看陸峻野。
陸峻野垂眸看著他,半晌,狀似才想起來要鬆開手一樣,「哦」了一聲,說:「抱歉。」
然後,鬆開了田遠的手。
田遠沒說什麼,手繞到背後悄悄地攥了下手指,手心已經出汗了,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沖陸峻野頷了下首,就轉過身去繼續丈量土地了。
對于田遠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陸峻野也不生氣,站在一旁看著田遠忙活。
旁邊的工人看到他穿著打扮如此氣派,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個大老闆,還想著大老闆跟他們老闆不熟,可能就是之前來過他們農場然後今天又過來玩,工人便熱情地和陸峻野閒聊起來,問他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玩,不忙嗎。
工人剛問完,田遠彎腰拿著捲尺測量的動作頓了一下,耳朵豎了起來。
陸峻野觀察入微,唇角勾了一下,回答工人的問題:「忙,不過下午出來辦點事,順路就進來看看。」
語罷,他的視線再次落在田遠的身上,要不是前兩天他突然有事出差,他早就想過來看這個人了,但是又怕追得太緊,萬一這個人又突然失蹤,他要去哪裡找。
所以,他需要改變策略,慢慢追。
田遠接著測量田地,他是和一個工人一起配合測量的,工人捏著捲尺的起端,田遠拿著尺盤拉著尺條走到田地的另一頭測量,測量好了再做上記號。
陸峻野走過去,對那個和田遠一起配合測量田地的工人說:「我來吧。」
工人想著陸峻野是想體驗一下幹活的樂趣,也不客氣,把捲尺起鉤交給了陸峻野,忙別的事去了。
田遠有些無語,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默認讓陸峻野幫他一起測量。
尺子是鋼材做的,尺條邊緣比較薄細,擔心陸峻野不小心劃到手,田遠開口對陸峻野說:「小心拿好,別劃住手。」
「好。」陸峻野應道,似乎是有些喜出望外,望著田遠的眼眸浮上了絲笑意。
田遠避開了他的眼神,拉著尺帶走了幾步,拉到合適的刻度,他停了下來,蹲下身子,把尺條貼到地面上,陸峻野站在另一頭也蹲了下來,捏著尺子的起鉤對準要測量的起點。
田遠看了他一眼,輕輕拉了一下尺帶,讓尺帶與地面平行,然後手指在地上一划做了標記,接著緩緩把尺帶卷回捲筒里。
尺子是可以自動卷回捲筒的,但因為尺帶拉得比較長,自動卷回的速度會比較快,有可能傷到身子,田遠只能一邊往回走一邊收著捲尺。
陸峻野也怕傷到田遠,抓著尺子的一端沒敢鬆手,不過他也沒有站著一動不動,也慢慢往前走。
田遠在一面走著一面低頭收著捲尺,沒注意到陸峻野向他走過來,等他注意到眼前有個人影的時候,差點就撞到了陸峻野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