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會。
作為「神界的大人」,內定的王位繼承人維律克大婚,再加上遊園會,她會被邀請,並且沒有理由不出席。
安德魯也可以不去。但沒必要。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所以必須探明情況。
躲是不可能的。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黑暗包裹住整個薩特萊特時,蘭阿才離開科林書院。
幾乎一整天都等在外面的伊莉娜怒氣衝天,看見蘭阿出來,火氣又再次被撲滅。
他屹立在夜色里,線條被過度柔化,顯得疲憊且溫柔。面容仍然讓人移不開眼,既英武又昳麗。這兩個詞在他的身上,體現出的不是矛盾,而是完美。
看他的眼睛和容顏,會判定他是少年。再看身形,則會判斷他是青年。他腰窄,並且周身沒有一點贅肉,但因為絕不能說窄的肩,和具有壓迫感的身量,顯得很高大。
伊莉娜滿肚子的責問和怨怒,影兒都不見了。
被攔住的人還站著不動,等她說些什麼。
「你,你為什麼不回復露可的信?你是不是想吊著她?」
伊莉娜最後想到露可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又有了底氣。
蘭阿平靜地說:「我並沒有收到過什麼信。」
「你收下了露可的禮物!裡面就有她給你的信。」
伊莉娜還想指責他一頓,可在他的目光里,只覺得胸口被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塞滿,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禮物?你是說那束花嗎?」
「沒錯。」
「我把它放在大廳,並沒有注意到什麼信」
蘭阿學過的禮儀告訴他,初次登門拜訪需要送上一個小禮物,也就是伴手禮。
伊莉娜到閣樓的時候沒有在大廳看見任何花。估計是放太久枯萎了,連同沒有被發現的信封一起,已經被侍者處理掉了。
伊莉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是個遲鈍又冷血,毫無感情的人!」
說完她就跑開了。
露可來見蘭阿的時候沒有讓任何侍者跟著,伊莉娜也一樣。兩人跑開的背影還挺相似。
蘭阿不明所以。
他推測這一切應該是與露可的「喜歡」有關 。
科林書院大半的文學作品,題材都與對神的讚歌和抒情詩相關。「喜歡」這個詞彙的程度在裡面太輕,幾乎不怎麼出現。
蘭阿能知道它的意思,詞典上有,他甚至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
但他體會不到。
回到閣樓,用過晚餐,安德魯開始教他漢字。
蘭阿白天去科林書院,安德魯就把漢字和英文教學放到晚上。
至於數學,她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偶爾安德魯會提一些化學和物理知識,但兩個世界不一樣。她的世界裡,偉人們探索出的規律很可能對這個世界並不適用。
不過蘭阿並不在意,總是聽得很認真。和現在聽她教漢字一樣。
後來教到「喜歡」這個詞的時候,安德魯用薩特萊特語翻譯了過來,標註過拼音和音標,並拆分、分析了它的漢字結構,沒有對含義多作解釋。
蘭阿又一次問:「什麼是喜歡?」
安德魯看了他一眼,她不會認為他是在問詞典上的解釋。
在她的世界,這個詞在日常生活里並不少見。
「在我眼裡,每個人對它的理解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