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創世神,是人們口中的光明神,唯一真神。祂是她夢裡眼中的那個蘭阿嗎。
原本,也是她的到來,讓祂從混沌和一無所知中醒來。幻境裡,她教祂知道她的世界裡,因果是絕對的。現在祂知道祂的因果了。
她想要回報那個祂給予的痛苦,她在蘭阿身上施加的痛苦也會傳達到祂身上。她想要自由,蘭阿與自己的半身刀劍相向,用死亡助她一臂之力,到她離開也不曾再出現,唯恐牽絆她。
然而沒有祂,她也能成功地報復祂。即使祂出現,她也不會因為祂放棄離開。
祂不想她再為清算仇恨付出更多的代價,也不想出現再為她增添一關磨難和冗絆。
這一刻,祂明白祂的因果。
祂摸到自己的左腹,那下面除了血肉空空蕩蕩,反噬在那裡如同一把匕首深嵌其中,發作時兇狠又瘋狂地攪動。痛苦呈現在祂臉上,不是爆發,而是不停地往杯子裡面加水後,逐漸滿溢。
祂和她相處的時機,要麼太緊要,要麼錯得太過。噩夢一般的幻境裡過去那五百年的朝夕相處是彌足珍貴,祂記得她俏皮又隨意到無情地回答祂,至於這個,對不起,這是我卑鄙狡猾,齷齪無恥。
祂移開手掌,扶著水晶棺俯下身,吻在她唇上。祂感受著左腹的絞痛和嘴唇上冰冷的溫度。
現在祂和那個殘缺的神格或許是很像的,和祂在神宮那一晚一模一樣,卑微又放蕩。
幻霧之森里她給祂讀詩,即使是幻境,那些詩是她的世界裡存在的。
祂記得每一句,在陷入永恆沉睡之前,祂突然想起來裡面某一句——
「在那做夢的人的夢中,被夢見的人醒了」。
在祂讓出身體給祂那天,仍然封印著自己的神力,踉蹌走在荒無人煙的亡靈荒野里,最後猝然倒地。
失明的雙眼無知覺一般睜著,祂感受不到她的一點氣息了,卻又不敢再用神力。淚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積在鼻骨上。
祂嘴微微翕動著,過了很久,只有嗬、嗬的嘶啞氣聲。
只有祂知道,祂在說什麼:
「魯比,你不要我了嗎?」
祂不是祂,除了徒勞無功地在原地什麼也不做。雖然現在,祂也無法再、不需要再做什麼。她已經做到了她想做的事。
她是多麼堅韌的人,又是那麼決絕、果斷,不肯回頭。
她一路淌血流淚,祂都沒有過問。
祂明白得太晚。在克波國,她總是夸祂是個聰明的學生。但對於她,有關她的一切感情,祂都領悟得太慢。祂沒有做,也再來不及做什麼了。
倘使已用我所值得的一切做代價,無論尊嚴或榮光,或神的名義。應依允你自由、幸福、快樂。
許韌,現在,你有沒有覺得幸福?
——但是,祂突然想起,那時忘記問她了。
做夢的人呢?
他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在那做夢的人的夢中,被夢見的人醒了。——博爾赫斯】
第71章 午夜夢回(二)
許韌這天在翻看實驗數據的時候,發現她的同事又忘了把紙質稿給她,打了個電話催他送過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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