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習慣自己一個人獨處，至少到天山派開始很長一段時間，他也喜歡自己搗鼓自己的，不愛和其他人交流。
覺得那都是在浪費時間。
如今失去了表達的能力，才覺得表達的可貴之處。
已經雲朝雨問的，他什麼時候才能好。
他一直覺得死了才好，但是終於殺死了皇座上那人，犯了天忌，遭了天雷，竟然還沒有死。
那些哭著喊著，求饒的時候，多怕死，又如何呢？
還是要死。
他不怕死，卻沒有死成。
什麼時候好起來，他能夠好起來還是個未知數。
從皇宮裡出來之後，本能的讓他躲過了第二道的天雷，既然沒死，他那想殺光所有人的衝動又出現了。
非蠢即壞麼？
他這是蠢還是壞，若蠢，他怎麼從哪吃人的皇城裡活到現在，若壞，他怎麼會只殺一人。
江有汜自己想著，突然愣住了，想笑，又笑不出來，他哪裡只殺了一人……
只是他一旦開始這樣想，體內原本被暫時壓制的邪祟又開始躁動。
雲朝雨發現底下的冰棺里又開始冒黑了，冰棺和冰晶柱開始壓制邪祟，釋放出光芒。
雲朝雨一下被驚起，「你沒事吧，怎麼又開始冒黑起了！」
江有汜覺得自己的思緒混亂，想要儘可能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眼睛又看到了正上方的符文，現在的光線又與之前不同，他看到的符文又變了。
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努力分辨，念隨心動，上方的水晶發出的耀眼的光芒。
這一次不限於江有汜的眼裡，連雲朝雨都被中央上方的水晶光芒給吸引了目光，看了一眼水晶，又看了一眼江有汜，江有汜的眼睛像是漩渦一般，要把她吸進去。
剎那間，雲朝雨只覺得自己眼冒晶星，一陣天旋地轉，直到眼前的視線重新清晰。
——
江南秋景，小院湖邊的樹木的葉子都掉光了，冷冷清清，枝椏映在湖面上，隨著淡淡的波紋蕩漾，恰到好處的美。
一位少女和一名青年男子站在拱橋上，像是發生了爭執。
「你瘋了，不成？」
「你以為那天雷是開玩笑的嗎？」
雲朝雨離得江有汜遠遠的，臉上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擔心江有汜要進皇城，又擔心他一直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江有汜一聲不吭，看著站在橋另一頭的雲朝雨低下腦袋，他已經決定好了。
雲朝雨見江有汜看見自己走到這邊來，也不過來追自己。
「你要是去皇城，我們倆也當做是散了。」少女似是糾結，但話語裡卻分明的堅定。
江有汜聽到猛的抬頭，嘴抿成一條線，直勾勾的盯著雲朝雨。
「我話就說到這裡了，要去要留，隨你。」說完，雲朝雨轉身就打算走，被江有汜拉住了，整個身軀籠罩在雲朝雨的上方。
秋意微寒，男人靠過來的溫暖身體，幫她擋住了所有的秋風和寒意，腦袋搭在雲朝雨的脖頸上，親呢的環抱著，「朝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好好的回來的。」
雲朝雨聽到這話就想推開江有汜，但只是輕輕的用力推了一下，江有汜就更用力將她抱住。
怎麼說，都不聽。
在皇城，又加上禁制，這天雷打下來，不脫一層皮才怪。
淚水不爭氣的從雲朝雨眼裡滾落，發出了低低的抽噎聲。
江有汜把雲朝雨轉過身，輕輕擦掉雲朝雨的眼淚，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不要哭，朝朝，相信我，你不是最相信我的嗎？」
雲朝雨嘴巴向下瞥，哭得更難過了，乾脆拿起了江有汜的衣袖擦鼻涕，哭得稀里糊塗。
江有汜害怕，又擔心，見雲朝雨哭得鼻子通紅，自己的心都糾起來了，什麼事都可以由著雲朝雨，偏偏這件事不行。
皇城他必須去。
雲朝雨越想越委屈，鐵了心覺得江有汜就是打算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你，什麼狗屁大師兄，一點分寸都沒有，皇城裡殺天子，真是瘋了。」
江有汜蹲下來，蹲在雲朝雨到腳邊，把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雲朝雨的手很冷，貼在江有汜的臉上，暖暖的。
「我是瘋了，你不清楚嗎，朝雨，我已經等了又一個五年了。」江有汜平淡的語調里，聽不出任何情感。
五年前，江有汜就要入皇城，被她攔住了，當時他們下山歷練途徑皇城，江有汜的狀態異常的沉默，不料他們一行人都誤入了皇城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