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渺上前一步:「你沒有死。」
她一開口,童懷就能聽出裡面的恐懼。
「沒把人帶回去,我怎麼能死?」湯盪回答了,但仿佛沒有聽到戰渺的話,全部注意力都在風姬身上。
這人聲音與她的外貌很不協調,冷冰冰的樣貌,說出來的話卻是溫柔的。
湯盪身形不算小巧,懷抱著渾身是傷的風姬,腳步卻極為穩健,仿佛那沉重的負擔對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她就那樣穩穩地走著,沒有絲毫費力的跡象。
童懷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風姬身上的傷口處,那些傷口觸目驚心,卻與藤蔓上的荊棘鞭打之傷完全對不上。很顯然,藤蔓上的血肉並非風姬所有。
湯盪抱著風姬向童懷走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熟稔之感,仿佛與童懷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饒有興趣地看著童懷,緩緩說道:「你被鬼附身太多次了,渾身上下都冒著黑氣。」
童懷皺了皺眉頭,心中對這個冒昧的問題感到不滿,他不想在此時與她糾纏這個話題,於是轉而問道:「你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湯盪微微搖頭,沒有言語。可下一秒,她卻毫無預兆地伸出手,朝著童懷抓去,可還沒靠近就被阻止了。
剛剛還緊緊裹住童懷的藤蔓猛地抽打過來,速度快如閃電。那堅韌的藤蔓重重地抽在湯盪的白色長袍上,瞬間,朵朵紅花綻放在那潔白的衣袍之上。
湯盪躲閃著退回到水晶棺處,藤蔓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它再次如一條兇猛的鞭子般抽打過去,這次準確地擊打在巨大的青銅鎛鐘上。
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傳來,童懷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這強烈的聲波刺破。
趁著混亂之際,童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上去救了風姬然後趕緊逃離這個危險之地。他迅速行動,手剛觸碰到風姬,那藤蔓卻毫無預兆地再次發動,猛地拖著童懷往後退去。童懷對藤蔓本就毫無防範之心,本要救他荊棘這下反倒傷了他。
童懷又急又怒,大聲罵道:「快放開我!」
他被藤蔓強行拖行了幾米遠,手腕處直接與地面摩擦,破皮流血,皮肉里還摻雜著不少沙石。
「你真是……要我怎麼說才好,你到底是來護我的還是傷我的」
藤蔓拖拽產生的傷並無大礙,可童懷覺得自己得了肌無力,無力地趴在地上。
艱難地抬起眼,望向黑池水和鎛鍾處,只見那裡怨氣衝天,無數鬼火從池水中瘋狂地沖了出來,攻擊著他們。
那巨大的鎛鐘上隱隱約約有綠色的東西,還沒看清,他就被耳邊尖叫聲打斷,此起彼伏,無盡的悲傷和痛苦仿佛都集中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的額頭處,一陣尖銳的劇痛如風暴般席捲而來,無數蟲子啃食腦子的感覺讓他幾近崩潰。那疼痛仿佛無數尖銳的鋼針,一下又一下地扎進他的腦袋,又似熊熊烈火在腦內燃燒,炙烤著每一根神經。整個腦袋被疼痛占據,再無其他想法,只有那仿佛要將他吞噬的痛。
「天……天眼」滿白指著童懷磕磕絆絆才說准一句話。
「大人,快封閉五感!怨氣太大會影響你身上……會影響心智。」流珈反應很快,立馬道。
童懷感受到其他人的眼神,只覺自己視線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擁有了透視的能力。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都能被這隻神秘的眼睛洞察得纖毫畢現。
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個畫面,黑色沙漠中,一朵孤零的花在風沙里頑強地搖曳著。這朵花的出現,讓童懷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
童懷狠下心,堅定地將手摸向自己的額頭,一陣劇痛,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濕潤的觸感,那隻眼睛長在他的額頭上。
童懷緩緩地將手移開,他的額頭上,那隻帶來奇特觀感的眼睛,就赫然出現在他的額頭上,金色的眼睛靜靜地佇立著。
好痛。
真的好痛。
痛到他想把自己腦袋開個瓢用棍子在裡面攪和。
那沉重的怨氣擠壓著他理智讓他失去控制,跪倒在地,瘋狂的抓扯著自己的腦袋。他難以承受這樣的痛,生生嘔出一口血,然後往後到去。
「童懷!」滿白擔憂地大喊道,他急切地想要過去扶起童懷。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只見湯盪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風姬遞給了流珈抱著後,轉過身以公主抱的姿勢將童懷從地上抱了起來。
童懷只覺得頭昏眼花,有人把他抱了起來,看清楚後頓覺無臉見人,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女子公主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