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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羨說了聲謝謝,出辦公室時,他能感覺到靳凌現在只想靜靜地呆一會兒,初夏時節,餘暉溫柔,但方羨卻感到了一種悲傷,那種悲傷像雨從靳凌身上悄悄流下。

門被輕輕闔上。

靳凌重新拿起手機,他試圖發點什麼東西回復商予寧,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只是重新鎖上了手機屏幕,閉上眼睛,一切像暗房裡漸漸顯影的膠片,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昨天發生了什麼。

周二他與商予寧見了兩面,一面是在早晨的會議上,第二面則是在晚上的家中。

靳凌想具體來說,應該不叫家,而是商予寧的公寓裡,或許是父親去世後的這十年裡一切都很平靜,他也自以為應該是像很多孩子一樣,回家是不需要提前報備的,父母往往是喜歡孩子回家這樣的驚喜。

但他顯然將自己變成了驚嚇。

周二晚上六點,靳凌從法餐店打包了很多品種的海鮮,特別是新鮮的生蚝與海膽,全是當天空運的新鮮食材,他還記得商予寧喜歡吃這些,他也沒有提前告知她晚上一起在家吃飯的消息,而是非常自作主張地摁開了她公寓的密碼鎖。

他原本是打算吃飯的時候問問商予寧,該如何討好她這樣的成功中年女性。

財務寬裕,品味成熟,身材依舊很苗條,會長一些白頭髮,但不影響她們頭髮打理得乾淨利落,最重要是非常有活力,走起路來風風火火。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討好夏怡媽媽,包?鮮花?珠寶?商予寧曾經還嘲笑過他,送夏怡的禮物每次都毫無新意,等到夏怡年紀再長一些,一定就不會吃這套了。

她們看起來什麼都不缺,靳凌甚至都能想像,商予寧若是聽到他說:「你說我該怎麼討好丈母娘呢?」

商予寧定會露出那種瞪大眼睛,然後翻個大白眼,不像她這個年紀的生動有趣,但卻是她一以貫之的叛逆性格,她可能會說:「那你很慘了,我們這樣的女人都很難討好的。」

「因為每天有太多人想要討好我們了,閾值都被拉得很高,很難被人猜到弱點是什麼。」

「你最好先討好我。」

又或者會真的給他一點點有用的建議,就像年前他也因為一件事情問了她的意見,雖然倒霉得還沒機會進行。

那晚他到家後,在廚房照著視頻現學如何擺盤,他完全沒有思考過為什麼家裡恰好有合適的雙人餐盤,還有未用完的蠟燭與蠟台,連桌旗這種他家裡都沒有的東西,商予寧家裡都有。

靳凌想到這裡,就莫名其妙笑出聲,他覺得自己太蠢了,他甚至以為腳上那雙略短的拖鞋是因為洗縮水了,他曾經思考過這樣的問題,深夜裡勸過自己要理解母親,也被外公外婆打過預防針。

用的稱呼也很刻意,「靳凌,你要知道哦,我們女兒還很年輕,還有將近大半輩子需要活。」

靳凌起身,靜靜地看著落日嵌進遠方山巒的深處,他打開辦公室的保險柜,裡面有根蝴蝶結的項鍊,那天分手的時候,夏怡扔給他的。

他拿起旁邊的相冊,輕輕翻過相冊:看雨後的晚霞將整座古老的聖白布達拉宮浸染成迷人的金色,看塵埃洗滌,看羊卓雍措舞動的藍色綢帶,看父母相擁、親吻。

靳凌覺得也許是這次去旅遊,重新遇見父母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他們又給了他一種錯覺——他不相信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在這樣的錯覺下,他坐在商予寧家的餐桌上,從七點等到晚上十點,聽到門響,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問商予寧:「明早需要我開車送你去機場嗎?」

靳凌想如果他的記憶力沒那麼好,那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僅憑這個磁性與厚重的聲音認出男人是座談會上第二排的誰,他那一瞬間在計算四十歲究竟比他二十九歲大幾歲。

這個尷尬年紀,他應該叫哥還是叔。

沒等到商予寧回答,靳凌倍感慌亂地起身,餐椅腳凳絆了他一個踉蹌,這一瞬,像夏天鼓譟的風灌進耳朵,汗濕的襯衣貼著前胸後背,母親突擊回家檢查他有沒有認真在寫作業。

只是這次,他並不能像藏遊戲機那樣藏住自己。

視線交匯,靳凌發現商予寧換掉了會上的黑白灰混搭職場保護色,頭髮放了下來,戴上了澳白珍珠項鍊,微敞的淺棕風衣里是針織衫與半身裙,約會裝扮的母親他並不陌生,他只是有些陌生她身邊插兜的男人。

男人的驚訝只是一瞬,很快臉上就恢復了符合他年紀的穩重與體面:

「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打擾你們了,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你們聊。」

立刻轉身出門,留下安靜的二人,商予寧輕嘆了一口氣,用輕鬆的語氣試圖緩和氣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

「那你提前告訴我了嗎?」

說完,靳凌就侷促地拿起自己的外套,不敢於這個熟悉的家裡與商予寧坦誠對視,低頭折過她,準備拉開門。

商予寧拉住他的手腕,語氣急切了幾分:「我們現在的關係還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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