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也覺得我們好欺負是嗎?結婚前你是怎麼給我保證的!!!」
「現在你在幹什麼?如果我不是看到了報紙,還不知道你幹了什麼…第一個巴掌是你父母捨不得打你的巴掌,我來幫他們打。」
「第二個巴掌是我幫我女兒打的,她為了你們家生這個孩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試管都做了兩次,好不容易懷上,到
頭來就澇得你父母一句『可惜不是兒子』這個下場。」
「我是沒讀過書,但你們的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我之前還覺得唐人街的老移民已經夠封建了,但我看真正的封建在你們家,怎麼,大清亡了沒通知你們家是嗎?」
「…但她也是活該…自作自受…我當時那樣勸她不要嫁給你,嫁到你們家…都是一群神經病…怎麼現在還會有大媽,小媽,姨太太…這種餘孽存在…」
這之後的年歲中,夏怡也「見」過外婆,但幼童無視覺記憶,她只記得電話里外婆的聲音,兒童節收到她寄來的芭比娃娃和迪士尼玩偶,許印月從不會主動收拾她的玩具房,這些工作一般都是由阿姨來做,唯獨這些禮物,她會一個個將它們小心地放進玻璃櫃裡。
直到她五歲的深秋,她才第一次去紐約探望外婆。
她與她某種意義上的第一次真正見面。
她們約著在曼島上玩兩天,那時夏怡不懂外婆在紐約呆了那麼多年,居然沒聽過百老匯,沒去過大都會,沒上過帝國大廈,連曼島都很少來,後來她大概理解到,紐約的優點是好玩的地方太多,缺點是它們都需要錢。
那時外婆已經瘦了一大圈,背依舊有點駝,身上帶著濃烈膏藥貼的味道,和她中餐廳里的師傅一樣,但她難得穿了一件白色薄羊毛衫,外搭了一件黑色坎肩,裹著一條銀色的絲巾,臂彎里還挎著皮包,坐在大都會大廳的長椅上休息,正看著相機。
外婆看見她們很高興,起身過來,夏怡還記得她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你就是媽咪的媽咪嗎?」
外婆被這個答案逗笑,夏怡那時就懂得審美,外婆很漂亮,她應該是比奶奶更漂亮的,可她皺紋和白髮太多了,像被生活揉褶皺的漂亮花布,讓人注意不到她原本是很美的。
外婆先是誇了她的格紋裙子和風衣好看,又隨口說:「你媽媽小時候可穿不上這麼貴的裙子,她以前都是撿表姐不穿的衣服。」
她大聲告訴外婆:「這個裙子不貴,我好多呢!」
外婆捏了捏她的臉,嘲弄她,小小年紀口氣就很大,你能掙幾個錢?
她很快又將相機遞給媽媽,問:「怎麼樣?剛剛我讓別人幫我照的。」
許印月看著那張相片卻蹙眉多次:「你瘦太多,這太不正常了,我這次來就是督促你回國徹底檢查一下,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根本沒法照顧你…」
一向有主張,不接受他人安排的外婆難得沒有拒絕,糊弄說:「到時候再說吧。」
緊接著又對她媽媽說:「哎,我剛剛看到你高中說過的很喜歡展品,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也托別人幫我們拍個照片。」
可當時的她年紀太小,不懂得欣賞博物館的美,走兩步就吵鬧著要離開,更沒有猜到外婆或許是想和她母親留下更多的影像,她怎麼可能會猜到呢?連許印月也沒有猜到。
她還嘟著嘴巴說:「下次你們可以單獨來,不帶我,我不喜歡看這些,畫啊,像啊,我想去中央公園的動物園,去看裡面有沒有馬達加斯加的企鵝。」
最終,許印月實在抱不動她,無法繼續參觀,只好答應她:「好的好的,我們馬上走。」
結果路過埃及展廳時看見一隻特別可愛的小獅子,石英石做的,稱得上潔白剔透。
展櫃邊上的人也很多,外婆叫媽媽過去拍一張,說「你小時候不也喜歡這些嗎?」
許印月有些猶豫說:「哎,那得多小的時候…我就別拍了。」
外婆拽著她到展台,退了兩步,舉起相機,語氣僵硬地說:「你笑一笑。」
咔擦一聲,拍下一張許印月並不自然的笑容,
夏怡那時就是個小顯眼包,她舉著手說:「夏怡要拍!」
她跑到展台旁,面對小獅子,神情嚴肅,許印月就自然許多:「快對媽媽笑一笑,你也是個小獅子。」
她笑得好開心。
後來,她們不僅去了中央公園餵天鵝,也去了時報廣場,那裡也沒什麼特別,鋪天蓋地的大型電子GG牌,在那裡外婆第一次買了幾隻口紅,夏怡也要了只變色唇膏,嘴唇塗得被外婆形容:抹了豬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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