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在心底偷笑,原來克己復禮的皇子也是有好奇心的。
「人跟信件都走不出大山,臣女原本打算徹底養好舊傷再想辦法。可是第二年夏天大雨不斷,地里的糧食還沒長成就已經霉壞,山洪又衝倒不少房屋。」拂衣笑了笑,長嘆一聲:「沒辦法,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村里還有不少孩子呢。」
這種偏遠之地又沒有登記戶籍的山民,就算遭遇了天災,當地衙門說不定都不知情,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一定願意管。
「臣女想著,家父雖被先皇貶到充州做刺史,但好歹算是個地方官,報他的名號沒準能有點用。」拂衣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跟在幾個村民後面,蹭著山壁一點點的爬過那條陡峭山路,也不記得爬了多久,只記得山風特別大,把她的眼淚都吹飛了。
「我們五人誰也不認識路,只好一邊問一邊走,前腳大家都嚷嚷著累,後腳有幾條野狗追上來,我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幸好她在村里整日抓雞追鴨,才沒被狗追上。
想起當時被狗追得嗷嗷亂叫的狼狽樣,拂衣忍不住大笑出聲:「若不是那幾條野狗,臣女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跑這麼快。」
抬頭見哥哥與皇子都不說話,拂衣揉了揉笑疼的臉:「當時雖然有點難,不過我們運氣好,最後順利找到了進城的路。家父的名號也很好用,當地縣衙不僅給村里分了新的地,還幫大家修好了新房子,大家以後進城就不用爬懸崖峭壁,有什麼天災也不用拿命去扛。」
雲照白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妹妹,心裡又悶又苦,張嘴想說話才發現喉嚨堵得難受。
「方才殿下問臣女苦不苦,其實臣女想說的是,村里人祖祖輩輩都在山中生存,不曾見過外面的天地,臣女生來豐衣足食,實在稱不上苦。」拂衣看著歲庭衡:「陛下與殿下會讓他們日子越來越好,對不對?」
雲照白沒想到妹妹說這麼大膽的話,連忙起身向歲庭衡作揖請罪:「舍妹一時失言,請殿下恕在下管教不嚴之罪。」
「不要擔心,雲姑娘說得沒錯。」歲庭衡伸手攔住準備下跪的雲照白,他回望拂衣:「為君者當先存百姓,憂民情重於山,你的心意我明白。」
他沒有說豪言壯志,亦沒有長篇大論,但拂衣在他眼中看到了認真與鄭重。
這是她第一次用心打量這位皇子,自回到京城以後,她聽過太多有關他的褒揚之辭,但那些都只是一個又一個虛浮無力的詞彙,入不了她的眼,也進不了她的心。
直到此刻,他在她眼中終於「活」過來,而不是完美得仿似高台玉像。
「微臣給殿下請安,殿下萬安。」劉小胖跟王延河等人大老遠就瞧見皇子的馬車,仔細整理好衣冠,等著在皇子跟前露個臉。
好不容易等馬車靠近,他們趕緊迎了上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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