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飲結束,夜色已深,拂衣坐在馬車裡,喝著夏雨給她倒的醒酒茶,忍著醉意道:「寧王府有沒有異動?」
「小姐你猜得果然沒錯,今日寧王別院的菜農給王府送菜,整整兩個時辰才從王府離開。」夏雨問:「他戴著斗笠,還披著蓑衣,看不清容貌與身材。」
「可惜此人警惕心極高,奴婢不敢跟得太緊。」夏雨好奇:「小姐您怎麼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菜農的?」
「大清早戴斗笠,一看就不像是幹活的人。」拂衣把茶杯擱到一旁:「在這些文人心中,農人就是斗笠草鞋加蓑衣,完全不看時辰季節的。」
蓑衣披在身上幹活不爽利,除了下雨天,農人是不愛披的。斗笠也是一樣,戴著這種東西幹活腦袋又悶又熱,大多時候是能不戴就不戴。
哪個正經農人,會在大晴天早上把這兩種東西弄身上?
別問她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她不想說。
外面響起另外一輛馬車經過的聲音,拂衣掀起車窗簾子,對面的人剛好也掀起帘子。
「殿下?」拂衣讓馬車停下,掀起裙擺下車行禮。
「雲姑娘不必多禮。」歲庭衡走下馬車,聞到拂衣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雲姑娘飲酒了?」
「今日是臣女的生辰,就跟朋友在一起喝了兩杯。」拂衣看著太子車駕後跟著的金吾衛:「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還在宮外?」
「陸太傅病了,我來看看他。」歲庭衡笑容溫柔:「今日是雲姑娘生辰,我該為姑娘慶賀一番的。」
「殿下近日事忙,還不忘讓人給臣女送來了生辰賀禮,臣女已經驚喜萬分。」拂衣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她有救駕之功,太子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堪稱厚待功臣。
「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雲姑娘也不缺這些。」歲庭衡本就生得好看,笑起來更是動人:「聽聞姑娘喜聽樂曲,不如我彈奏一曲,以賀姑娘十八生辰?」
拂衣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多大啊,竟然能讓一國太子屈尊為她彈奏?
「是我冒昧了。」見拂衣不說話,歲庭衡垂下眼瞼:「三年前我曾在梨花林見到皇叔為雲姑娘吹奏曲子,以為姑娘……」
「殿下,並非是您冒犯,而是臣女受寵若驚,不敢回答。」拂衣喝了酒,在歲庭衡面前多了幾分與朋友相處的隨性:「不過您千萬別在臣女面前提及寧王。」
「為何?」
「因為晦氣。」拂衣歪了歪頭,醉眼朦朧。
「好,我下次注意。」歲庭衡把手伸到她面前:「那請姑娘隨我上馬車?」
「多謝殿下。」想起寧王府那個身份不明的人,拂衣把手遞給歲庭衡,跟著他上了太子車駕。
歲庭衡才當上一天太子,皇帝就迫不及待讓他把太子能用的東西全用上了,可見早有準備。
馬車很快在理王府前停下,歲庭衡帶著拂衣走進其中一座院子,裡面裝潢雖然簡陋,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十分雅致,一看就知道主人常精心打理。
「這是我以前住的院子。」歲庭衡從宮侍手中拿了一盞宮燈,「這兩年雖然住在宮裡,但偶爾還是會來這裡看看。」
宮侍端來熱茶點心,歲庭衡把宮燈懸掛在木架上,從屋內取出一支玉簫,眼神溫柔地吹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