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種命運,對她而言都是苦難。
歲庭衡感到噁心,如果他是拂衣,又怎麼會再對皇家人有好感?
多麼噁心的人與命運,他看著拂衣,卻不知能說什麼。
「殿下?」拂衣注意到太子面白如紙,眼角發紅,顧不上男女間的禮節,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殿下,你怎麼了?」
她伸手摸他的額頭,冰涼一片,還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殿下,得罪了。」拂衣左手扶著太子,右手在歲庭衡胸口幾個穴位處重重一拍。
待歲庭衡面色好了些許後,她無奈嘆氣道:「差點被做成藥引的是我,怎麼受到驚嚇的反而是你?」
太子的反應,大得有些出乎她意料,難道是被先帝用人血做藥引噁心到了?
「先帝已故,我還好好活著。」拂衣在歲庭衡後背輕拍了幾下:「殿下不要害怕。」
歲庭衡嘴唇顫動幾下,怔怔地看著拂衣。
「冷靜冷靜。」拂衣轉而拍他的胳膊,再次嘆息:「算了,還是我送殿下回去吧。」
可能是看盡了先帝做的荒唐事,聽聞先帝想拿她做藥引時,拂衣竟絲毫不意外,反而有種「果然是這老登幹得出來的事」的淡然感。
能因為修士一句批命,就對親兒子打罵圈禁的皇帝,又怎麼會對她一個外臣之女有什麼真感情。
這種貪婪、昏聵、自大又自私的人,只會愛他自己。
世人都愛責罵曾貴妃,卻忘了掌握生殺大權的人是先帝,若沒有先帝允許,曾貴妃如何殺得了朝中大臣?
追殺雲家的十七波刺客中,兩次是二王爺的人,六次是先帝的人,不知剩下的這九次里,有多少是曾貴妃母子的人?
角落裡,皇后與皇帝看著弱風扶柳般的兒子,以及穩穩扶著兒子,還時不時給他拍背的雲家閨女,齊齊陷入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此刻如果現身,他們會很尷尬。
夫妻二人交換一個眼神,彎著腰狗狗祟祟躲進旁邊的假山後。
「你說我去給雲愛卿提親,他會不會致仕不干?」皇帝有些發愁:「戶部離了雲愛卿不行啊。」
人家辛辛苦苦為國庫攢錢,他兒子卻想娶人家閨女,偏偏人家又不想嫁女兒,這事兒說出去怎麼想怎麼不厚道。
「都是先帝與寧王的錯。」皇帝想來想去,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們,雲愛卿又怎麼會捨不得女兒成親?」
遇事不決,就要勇於責怪他人,抬高自己。
「以吾兒的容貌與才華,也不是毫無機會。」皇帝偷偷從假山後探出半邊臉,此時拂衣已經扶著太子往回走。
「拂衣還願意扶著咱們兒子,說明她還是在乎他的。如果是歲瑞璟,早就被她一腳踹開了。」
「嗯。」皇后跟著點頭:「別的不說,咱們家衡兒長得還是好看的。」
她想了想:「都說長嫂如母,寧王行事如此囂張,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傳本宮懿旨,寧郡王不知上下尊卑,罰抄禮記五十遍。」
《禮記》總共九萬多字,再不冷靜的人,抄個幾十遍,也就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