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世時,這些別院從來不缺人,拂衣每次經過這些地方時,總會與一些妃嬪巧遇,她們都想借著她到先帝跟前邀寵。
「先帝的太妃,有子侄願意奉養者,已經送回了家。無子侄供養者,全都送到了長寧行宮安享晚年。」歲庭衡見拂衣望著這些別院,解釋了太妃們的去處:「她們大多是無法選擇自己命運的苦命人,母后不願意為難她們。」
「娘娘慈悲。」拂衣這話並非吹捧,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先帝不干人事,後宮不少妃嬪都是家族的犧牲品。皇后願意如此善待他們,而不是把她們全部送去庵堂,堪稱宅心仁厚。
「那些被強搶進宮,而家裡又希望與她們團聚的女子,我已經做主把她們送回了家。」
拂衣覺得此刻的太子似乎在等她去誇誇他。
「殿下仁善。」
「有些女子還不滿雙十。」聽到拂衣誇讚自己的話,歲庭衡唇角微揚:「她們的一生還有無限可能,不該為先帝埋葬一生。」
那時候父皇剛登基,他面對那些驚慌不安的年輕女子們,想起她們比拂衣大不了多少。若他願意善待這些無辜的人,老天會不會看在他行善的份上,保佑落崖的拂衣好好活下來?
都說行善積德,只要他行足夠的善事,總能等到拂衣活著的消息傳回來。
拂衣停下腳步,她笑望著歲庭衡:「臣女沒有看錯,殿下果然是很好的人。」
身為上位者,能看到平凡人的苦難,願意為他們尋找一條更順遂的道路,這是上位者最難得的品質。
路過蓮池,有幾隻鴛鴦在池中戲水,拂衣偏頭多看了幾眼。
「你在看鴛鴦?」
拂衣搖頭,她其實在看林小五他們有沒有回去,上午她們就是在這邊釣魚。
「鴛鴦確實不算忠貞的鳥。」歲庭衡道:「古籍中有記載,狼與鶴、大雁才是從一而終的忠貞動物。」
「所以那些歌頌鴛鴦的詩詞都是騙人的?」拂衣恍然:「難怪有些地方成親,新郎會送新娘一對大雁擺件或是活的大雁。」
「世人總是喜歡把美好的感情,寄托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動物身上,偏偏自己又極難做到。」歲庭衡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你以後喜歡的那個人,一定要對你忠貞不二。若他對你不好,我會幫你。」
「這句承諾一直有效?」
「只要我還活著,就一直有效。」
涼風吹得樹蔭下的光斑也搖搖晃晃,拂衣點了點頭:「臣女明白了,若他不好,我就讓殿下以私,挖坑把他給埋了。」
「好。」歲庭衡笑了笑,笑容有些蒼白。
「怡安居快要到了。」拂衣走出傘下:「殿下,您請回吧。」
她朝歲庭衡行了一個萬福禮,躬身退後兩步,才轉身離開。
微風吹著她身後的披帛,披帛拂過路邊的花卉,帶走淡淡的花香。歲庭衡看著她越走越遠,即將消失在花叢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