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衛拔刀砍斷扎在她手臂上的箭,鎖住她的手腳,把她押上囚車。
囚車不知押送過多少犯人,坐板上有難聞的臭味以及厚厚的污漬,柵欄上一道道或新或舊的凹痕,是那些犯人們不甘掙扎時留下的唯一痕跡。
「南胥的百姓如何看待我?」南湘隔著柵欄,眼中的火焰猶未熄滅,她沒有問歲庭衡,而是把眼神投向雲拂衣。
雖然她們是仇人,但她莫名覺得,雲拂衣不會騙她。
夜霧沉沉,拂衣沉默片刻:「南胥國主欺瞞南胥百姓,他們只知道有一位公主惹得我朝不滿。」
「呵。」南湘眼中的火焰漸漸黯淡,最終消失無影:「雲拂衣,你對敵人還是太過心軟。如果我是你,就會說南胥百姓恨我入骨,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以平息離岩與隆國怒火。」
拂衣把手裡的弓放下,眼神清明:「你是我大隆的罪人,但沒有任何對不起南胥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南湘笑得落了淚,她擦去眼角滲出的淚,揚起下巴看拂衣:「沒想到,臨到頭為我說話的人竟然是你與拂衣。若你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血脈,我定不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難怪當年老東西有意為你與歲瑞璟賜婚你卻找機會拒絕,歲瑞璟那個蠢東西配不上你。」
金甲衛豎起了耳朵,嚯!原來先帝當年真打算讓雲郡主與寧郡王湊一對?
歲庭衡默默伸出手,牽住了拂衣的手。
南湘看了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沒有再說話。囚車門在她眼前鎖上,她格外平靜,甚至連對雲拂衣的憤恨也都化為烏有。
她隱姓埋名為南胥謀劃了一輩子,臨到頭落得如此下場,就是對她這一生最大的諷刺。
囚車與趕來的歲瑞璟擦肩而過,歲瑞璟停下馬,看了眼被金甲衛重重把守的囚車,問歲庭衡:「囚車裡的人是誰?」
「皇叔很快就會知道了。」歲庭衡揚了揚他與拂衣握在一起的手:「夜色已深,孤還要與未來太子妃彈曲合奏,就不陪在此陪皇叔了。」
兩人緊緊交握的手,還有雲拂衣冷漠的眼神刺痛了歲瑞璟的眼睛。注意到守護在歲庭衡身邊的金甲衛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他張了張嘴最後沉默了下來。
囚車遠去,濃霧之下,囚車裡的人似乎回了一下頭,又似乎平靜地坐著,仿佛天地間已經沒有什麼重要的存在。
三日後,朝廷揭露一樁驚天大案。
南胥公主喬裝打扮潛入大隆,因美色被先帝納入後宮,得先帝寵愛後,與先帝一起殘害忠良,現已經逮捕歸案。
子不言父過,皇帝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字字不提先帝做的噁心事,句句都是對懺悔,甚至還大張旗鼓下發罪己書,替父請罪。
皇帝登基近三年,先帝對他有多不好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各州府,現在見他出來為父請罪,淳樸的百姓都覺得這個皇帝實在可憐。
小時候被當爹的打罵,人到中年登基兢兢業業當了三年皇帝,好不容易讓老百姓過上了安穩日子,又被糊塗爹帶回來的奸細寵妃算計,差一點就要帶兵上戰場。
老皇帝有多壞他們是知道的,現在的皇帝登基他們日子慢慢變得安穩,還把囂張的離岩國打壓回去他們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