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家里跑出来,想要攒钱跨越星界,去联邦将游猎的徽章亲手还给他。
可惜这个梦想只开了一个头,就不得不结束了。
牧羽见段一帆情绪低落,心中再一次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其实从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他的思维结构里似乎存在一块空白。他可以理解段一帆被第二军欺负时的惨叫,也可以理解段一帆错失珍稀魔物时的追悔……却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有时会突然悲伤。
这并非特例,因为从他记事起,便有同族因此唾弃他。
——“怪物。”
为什么段一帆想追求自由,为什么会崇拜一个虚无缥缈的马甲,为什么宁愿手掌被刺穿也要保护一个符号?
牧羽忽然感觉有些头疼,这些问题是他曾经从未思考过的,现在却一个劲的往他脑子里钻。
他忽然想起他的同族举起尚未发育完全的手臂,稚嫩的手中举着一块又黑又重的石头,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砸。他的血飞溅起来,沾到那同族脸上。
“怪东西,”那年幼的魅魔骂着,“连食欲都不懂,他的魔力肯定是偷来的,打他!”
其他魅魔看着他脸上沾到的血迹,怯怯地不敢上前,悄声道:“你别碰他,诅咒之血会传染的……”
“诅咒不会传染,”打人的魅魔笑了,“我导师说过了,只有不知欲求的魅魔才会被诅咒,只有他这种怪物才会被诅咒!”
年幼的他趴在地上,看红色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他用力甩了甩,似乎想要将这污脏的“诅咒之血”远远甩出去。
可鲜血不住的流,那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怎么可能被他“甩掉”?
还不及树墩高的他,第一次切身领会到“诅咒”的含义。
你恨它,可它如影随形。你厌它,它同附骨之疽。你拼命想要摆脱,却发现它正属于你自己。
……
牧羽的太阳穴一阵阵抽痛,刚才那段记忆非常陌生,他不确定这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把什么东西记混了。
什么叫“不知欲求的魅魔才会被诅咒”?导师从未这样说过,他也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说法。
在牧羽的长袖之下,一道黑色浮纹浮现,它像藤蔓,也像一道束缚,缓缓向牧羽的心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