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一心惦記著他的傷口,沒能聽出他此時說話的語氣親昵得過於異常,她盯著掌心那道刺眼的紅痕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先是抬眼看了傅斯遇一眼,柔軟微涼的手指輕輕握住他指節,見他面上沒有流露出不適和抗拒,這才慢慢低下頭——軟舌舔舐傷口。
傅斯遇眉睫輕顫,手心濕潤的觸感仿佛沿著傷口鑽進了骨縫裡,四肢百骸如過電般湧起沸騰的躁意,他生平第一次尤為難耐地緊抿著唇,壓抑著堆積在喉腔內的喘/息。
他另一隻手撐在沙發上,指骨已經攥得發白,眸色暗沉,目不轉睛地盯著埋頭舔傷口的少女,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從肩頭垂落的長髮和撲閃的眼睫,本就身高差距極大,現在更是有種跪在腿邊臣服的柔弱感。
冷靜自持的男人被小貓舔舐的行為勾起心底潛藏的施/虐/欲,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沉浸在深潭裡,漸漸融化了往日的溫柔偽裝,顯露出黏膩而黑沉的慾念。
想掐住她細嫩纖長的脖頸摁在沙發上,強迫她舔……
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是淚漣漣地搖頭掉眼淚,還是小臉通紅地乖乖張開嘴巴?
污濁骯髒的假想令人血脈僨張,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還好小貓及時停止舔舐,在危險的失控邊緣踩下了剎車。
柔軟鮮紅的舌尖在傅斯遇如有實質的目光下一閃而過,蘇梨緩緩仰起臉望向他,對方深幽的眼神不同往常平和,這讓她不禁小心翼翼地開口解釋道:「我聽說口水能殺菌止痛……」
傅斯遇俯身湊近,指腹抵著她的唇瓣輕輕摩挲,直至泛起惹人垂涎的緋色,才不緊不慢地收回手。
他勾起唇角,視線垂至掌心,嗓音低沉暗啞:「謝謝,很有用,傷口確實不疼了。」
心口跟貓抓似的癢。
蘇梨只當是剛剛嘴巴蹭上血跡了,沒有多想,但心裡還是為他湊近擦拭的動作而感到開心的,尤其是聽到剛剛的辦法有效果,更是單純地眉開眼笑:「那就好。」
傅斯遇沒再看她,一直垂眼盯著自己的掌心不知在想些什麼,密密匝匝的眼睫完全蓋住了他棕褐色的眼眸,眸底的神色無法窺見分毫。
好半晌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開口時聲音也恢復了平和的語調:「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蘇梨沒有任何疑問地點頭應聲:「嗯。」
***
這是蘇梨來到基地後,首次出門。
暴風驟雨席捲而來,濕冷的寒意順著門縫往裡鑽,直至親眼目睹的這一刻,蘇梨才真切體會到如今環境有多惡劣。
傅斯遇撐開傘,高大的身形宛若庇護神,他躬著身,在蘇梨冷瑟的打顫中,單手托起她的腰身往上抬,堅硬的臂膀淪為撐起她的一座橋樑。
她被他單手抱在了懷裡。
即便隔著厚厚的大衣外套坐在他手臂上,這也是一個極為親密的距離。
這一切都發生的過於突然,蘇梨只在驚詫的眨眼間就從地面升到了半空中。
「摟好了,小心滑下來。」傅斯遇溫聲提醒。
蘇梨條件反射地應下:「噢噢。」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經自主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跳動的脈搏從溫熱皮膚下清晰地漫至指尖,那是一種源於異性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他體溫好像一直都很高,即便大雨傾盆,也仍燙得有些灼人。
蘇梨指尖微動,沒等她細想,傅斯遇已經撐著傘邁入了滂沱大雨中。
暴雨如注,狂風搖曳,南城街道上如今空曠冷清,基本看不見什麼行人,茂盛的花草紛紛凋謝,種在兩側道路的樹木也被凜冽寒風折成了兩半,渾濁的積水裹著飄零的枯葉浮沉飄蕩,下水道的出水口堆積起厚重一灘潮濕殘葉。
花枯葉落,草木蕭疏。
南城在連續幾日的暴雨洗禮下,已然是一片沉寂。
傅斯遇腳步平穩有力,地面濕滑,但他抱著蜷在懷裡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踏過一片片水灘,絲毫不受外界環境半點影響。
但他心底顧忌著蘇梨的身體,避免她再度受涼,步子邁得很快,沒花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目的地,一幢白色建築物隨之映入眼帘。
經過濕漉漉的人造草坪,傅斯遇停在大門前的屋檐下,彎下腰扶著蘇梨讓她慢慢落地站穩,夾雜著雨珠的冷風拂面而來,他一邊合上滴水的雨傘,一邊抬手擋了擋被風吹過來的雨霧。
傅斯遇如同一道堅固的城牆立在蘇梨身前,將她整個身體遮擋的嚴嚴實實,沒有受到半點嚴寒侵襲,而他的肩膀、後背、頭髮和面頰上都浸染著氤氳的潮意。
不過他顯然並不在意身上縈繞的濕氣,徑直推開大門,稍稍退後幾步,待蘇梨先一步走進去,才提著雨傘跟了上去。
門廳處擺放著疊好的整潔毛巾,櫃前成列著一排乾淨的一次性拖鞋,用來掛雨傘鑰匙的掛鉤下方是個長長的塑料框,裡面塞滿了各式各樣潮濕的雨傘。
似乎是專門為這個暴雨天氣所準備的。
蘇梨趕忙抽出一疊柔軟潔白的毛巾給傅斯遇擦乾淨身上的雨水,她追著衣服上流動的水痕來回擦拭,因此也就錯過了他原本即將伸出但又迅速收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