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脫了衣,她才發現,方才出來得匆忙,吊帶睡裙下未著一物。
她隨手抓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將上半身遮掩住。
方舟的皮膚敏感,兩口酒下肚,面頰便染上了紅暈,黑亮的眼珠也比平時更為水潤。
不多時,不知是徹底歇了戰,還是中場休息,噪音製造者之一,也進了主宅找水喝。
他剛一入門,便撞上三道怨念的目光。
Mia不滿道:「你隔壁住著一個二十一歲的孩子,就不能愛護一下?」
Leon不屑道:「別裝小孩,你的戰績還不豐碩?」
不知為何,今晚的他,失了平日的和煦,看上去頗具攻擊性。
他倒了杯直飲水,咕咚咕咚喝下半杯,砰的一下,將玻璃杯碰在廚房檯面上。
聲音之大,聽得方舟的心猛地一震。
Leon忽然揚起唇角,笑道:「我們當中,只有一個人還是孩子吧。」
Mia先是看向方舟。
方舟坦誠道:「我不是。」
Mia的目光隨即轉向她那可憐哥哥,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你手上的戒指真不是擺設!」
諾亞面色一陰,「怎麼了?我有潔癖不行麼?」
Mia止不住地笑,「難怪你總是那樣神經緊繃,原來是真沒好好放鬆過。」
諾亞抿著唇,臉色鐵青。
西方青少年多以廚子身份為恥,為了不被群體排擠嘲弄,大多會選擇在中學時便擺脫這一身份。
方舟不忍讓諾亞難堪,替他轉移了話題,抬臉朝Leon說:「你倒是把我的情況調查得清楚。」
她和武岳的那段關係,除了繼母和杜依,根本無人知曉,不知他是從何處得知。
Leon倚在中島台上,冷聲問:「你空窗好多年了吧?那位舊友傷你那麼重?還是因為你也有潔癖?」
方舟聽他話里有揶揄的味道,便也調侃道:「既然我們的關係已經熟稔到,可以討論感情經歷了,那麼請問Leon先生,你的舊友數得過來嗎?」
「怎麼有點數落我的意思?」
方舟輕笑道:「我哪裡敢數落你?你當然有權利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可前提是不去傷害別人。」
「你這分明是在責備我,Gio。兔子和兔子玩,狼和狼玩,這有什麼問題嗎?」
Mia以為一向溫和的Leon只對她惡聲惡氣,沒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方舟明知不該跟他繼續槓,但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表達欲比平時強些。
「有的時候,兔子為了博取狼的歡心,也會偽裝成狼的樣子,企盼狼能回頭是岸。」
肉眼可見的,Leon雙目一緊,嗤笑道:「有些人裝作是單純的兔子,實際上是狡猾的狐狸。」
方舟起初以為Leon的話是在說她,可見他移開視線,神情陡然變得陰沉,便明白,他所指的兔子,應該另有其人。
她還想回嘴,卻被一旁的諾亞按住了胳膊。
諾亞微微搖了下頭,示意她噤聲。
見狀,Leon並未理會諾亞的好意,反而嘲諷道:「把真實的欲求隱藏在一枚破戒指後面,真是虛偽。」
諾亞反唇相譏:「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需要即刻的滿足。」
Leon繼續挖苦:「這總比面對意中人,卻不敢有所行動要強些。」
眼見二人又要回到過去劍拔弩張的狀態,Mia忙好言相勸:「你倆好好說話不成嗎?Leon叔,要不你回去繼續那啥,別在這兒跟我們耗著。」
臨走,Leon丟下一句:「套在廚房頂櫃裡,如果一會兒你們有誰需要的話。」
聽得此言,懷揣了小心思的Mia立即起身,「Gio,我想和我男友煲電話粥,你能等半小時後再回來嗎?」
都快凌晨一點了,還打電話麼?
方舟佯裝不明白Mia打的什麼主意,點頭應下。
她可是相當有定力的,決定了不摘他的戒指,就不會摘。
諾亞一聲不吭地抿著酒,直到將杯中酒飲盡,才打破了沉默:「這威士忌是附近一家老牌酒廠自釀的,味道很特別,你要不要嘗嘗?」
方舟起身去廚房拿無腳杯。
她方才喝了不少白蘭地,此時憶起,諾亞不能喝用葡萄釀製的酒,便拿清水漱了口。
等等,她漱口做什麼?
又不是要跟他接吻。
回座時,方舟發現,諾亞已經挪到了一旁的沙發椅上,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看來有自制力的,不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