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對面的諾亞倒是吃得香甜。
一個月不見,他看上去瘦削了許多。想來兩地來回飛的高強度工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怎麼又心疼上了?
心疼他就是她倒霉的開始,何況他那麼會裝可憐。
諾亞放下碗勺,將二樓的備用鑰匙放桌上,「你自己回吧。」
「鑰匙被搶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跟來?我不放心回去睡。」方舟囁喏道,不大情願承認自己膽小。
「那今晚你將就下,睡我屋裡,我睡沙發。已經聯繫了鎖匠,明早會來更換樓下大門和二樓的鎖。」
方舟點頭應下。
方才她的胃受了刺激,在警.局衛生間裡,不受控地將勉強吞下的漢堡吐了個乾淨。眼下腹中空空,她亟需食物撫慰。
方舟拆開今晚剛購入的一盒Gf巧克力。
她自己買的那盒,連帶著背包,被人奪走。手頭這一盒,是剛才杜依為了安慰她,硬塞進她衣兜里的。
她們都很歡喜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入口絲滑,口感香醇。甜度對不喜甜的人相當友好,回味還有一絲淡淡的苦。
唯一的缺點就是極易融化。
捏住巧克力塊的三根手指皆被沾髒,方舟慢條斯理地輕.舔指尖,將手上殘留的巧克力液一點點吮乾淨。
見對面人目光呆滯地盯著她瞧,方舟俯身,將巧克力盒推到他面前,問:「你要嗎?」
諾亞一怔,「嗯?」
方舟不解,他怎麼忽然變得呆愣愣的,像腦子短路了一般?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想不想要?」
諾亞又看了她半晌,拋下一句「我睡樓下」後,抓起桌上的鑰匙,奪門而出。
方舟輕嘆:就這麼嫌棄她麼?連共處一室都不願意了?
她並沒意識到,她身著松垮的浴袍,濕發披散,一根接一根舔手指的模樣,落在諾亞眼中,勾起了他不該有的遐想。
方才她不經意地俯身,一片雪景直直撞入他的眼帘,又聽她略帶歧義的問話,腦中即刻空白。
自目擊水下旖旎的那一刻起,諾亞的褲子就逐漸變得不大合身。
即便躲到廚房裡,依舊久久不消。
這一個月里,只要想到她,想到在布里恩茨的那晚,他就無法自抑。眼下親眼見她,時而刻意、時而不經意地撩他,身上又開始隱隱犯痛。
他的自制力已然到達極限,他怕再多停留一秒,就會做出不該做的事。
可他的想法,方舟全然不知。
她並不鍾愛甜食,平日裡,吃了三兩塊就會被發膩的口感勸退。但此刻,她木然地一口接一口吃著,不知不覺間,竟將一整盒巧克力吃了個精光。
可她還是覺得餓極。
她打開食品櫃翻找,只尋到一盒即食的麥片和寶寶米粉,冰箱裡也只有幾瓶氣泡水飲料。
要是把他僅有的這些存糧都消滅乾淨,她的病症怕是會暴露。
方舟躺在沙發上,試圖入睡。
可糖份一下攝入過多,神經變得異常興奮。
一整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待到次日鎖匠師傅來換鎖時,諾亞已不見了蹤影。
當天上午,方舟的背包便被找回,錢包里的錢一分不少,其餘物品也一樣不缺。
難得小城裡的警.察辦事如此高效。
下午,方舟依照慣例,前去康養院探望Mia。
此處雖名為康養院,實際是一家私立治療機構,專門接收各類物質上.癮的患者。得到患者家庭的慷慨資助,院內配備的設施先進,醫生、治療師皆是業內頂尖。
這處地方,方舟並不陌生。先前夏季學期的一門實習課,便是被安排在此地進行。
雖時值冬日,供患者散步歇息的花園內,依舊是一番春景。新種的耐寒花卉開得正盛,草坪依舊碧綠,綠植常青,毫無冬季蕭條之感。
方舟抵達時,Mia正躺在花園長椅上,悠閒地曬著太陽,姿態慵懶。
她已處於療程的最後幾日。細緻專業的照料和充分的休養,在她身上取得了可喜的成效。她面色紅潤,看上去心情極佳。
方舟打了聲招呼,繼而留意到,不遠處的草坪上,躺著一位金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