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雖掛著笑,眼神柔和, 可身上的壓迫感絲毫未減。與他共處一室,方舟依舊覺得不大自在。
她拿擦手巾沾了些水,一面俯身使勁擦拭衣服上的酒漬,一面調侃著問:「隨時隨地都可以來, 難不成你口袋裡常備雨衣?」
Leon盯住鏡中的她,勾唇笑道:「誰知道哪天會下雨呢?總比赤.膊上陣要好吧?」
方舟抬頭準備丟給他一個白眼,卻看見他直愣愣的目光。她終於留意到,自己手上的動作太猛,上半身隨之顫動得厲害。
「抱歉,」Leon收回失禮的視線,卻說出了更為輕.佻的話語,「我還有,你要麼?」
他眼中還有未消的余火,神色帶了些挑釁的味道。
方舟深感冒犯,索性褪下了好修養,略顯暴躁地扔下擦手巾,沒好氣地說:「我只願意在無人打擾的地方做,而不是占用公共空間。我希望手裡抓的不是廁紙,而是我自己家裡的枕頭。」
最好還有毛茸茸的小狗腦袋。
「那多無趣啊,我建議你可以在幽閉的空間裡嘗試一次,很有意思。」
在她面前,這人倒是徹底不裝紳士了,恬不知恥地說著輕浮的話。
方舟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你正式的女伴已經等了你大半晚,你這樣胡來,既不尊重她,也不尊重剛才那個女孩。」
「她們都沒有介意,輪得到你替她們打抱不平麼?」Leon不緊不慢地擦乾了手,轉身背靠在洗手台上,側過頭看向她,「你能不能收斂下你那鄙夷的神情?」
方舟冷笑一聲,「我的看法,對你來說重要嗎?」
她斜眼打量他,卻發現鎖住她的眼神幽幽,讓她沒來由地心中一緊。
「你這樣人盡可騎,就不怕出問題麼?何況你身體本就……」
Leon微笑著打斷她,「你可別這麼說,我會誤以為你在關心我。」
方舟斟酌了下,回說:「如果你真出了狀況,Mia和諾亞會很受打擊。」
Leon輕哼一聲,「你犯不著操心Noah。倘若我真出了事,他就是名正言順的一把手了。」
「你非得把他想得那麼壞麼?」方舟不想與他多作爭辯,轉身快步走開。
她的手剛按上門把,又聽身後人沉聲說:「Paul已經死了,你知道麼?」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一顆驚雷,在方舟耳畔炸開。她猛地回過身,一臉震驚地望向說話人,「麻煩你把事情說完整。」
「四月初判決剛下來的時候,他提起了上訴,可還未等到下一輪的庭.審,他就在獄中自.縊。事發當晚,他剛巧被轉入了單人牢房,又碰巧當值的獄警有長期酗酒的毛病,當晚違規喝高了睡死過去,監控也很合時宜地壞了。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見她面孔煞白,Leon笑問:「怎麼?這麼重要的事,諾亞沒告訴你嗎?怕嚇跑你麼?」
方舟斂住驚詫的神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暗示我,這是諾亞下的手?」
「誰知道呢?或許是心急想要有個了結的他,或許是始終不願家醜外揚的老母親。」Leon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我只是好奇,這樣的暗黑可怖的家族,你確定你要攪和進來嗎?」
方舟極厭惡他那看似不經意的威脅口吻,冷冷回道:「這跟我有關係麼?」
她果斷開門離開,卻不想即刻在門前長廊,撞見了朝她走來的諾亞。
諾亞快步迎上來,面露憂色,「見你離開了好久,我有些擔心。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許是方才被耳邊的噪音分了神,方舟並沒留意到信封包中手機的振動。
害怕Leon會跟在她身後出現,方舟趕緊推著諾亞離開。雖然她沒做任何虧心事,可這樣的情景,極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更何況,她的小狗還特別會吃醋。
諾亞並未理會她想儘快回宴會廳的請求,拉著她躲至一座大理石雕像後。四下無人,他將額頭倚在方舟頸窩,擁住她,長舒一口氣,像是找回了一件丟失的寶物。
這樣軟萌的小狗,怎麼可能會對人下死手?
小狗搖晃著腦袋,來回蹭她的脖頸,「以後可不可以別再穿這樣的禮服?」
「去年你生日宴上,你不是還誇我好看麼?怎麼現在就不讓穿了?」方舟的語氣似是不悅,手卻把著他的腦袋向下輕壓。
諾亞的唇沿著她的脖頸向下,流連在她身前的旖旎,一面輕觸,一面詢問:「別穿了,好不好?」
他本該對她有無盡的包容,結果還是架不住內心的不安和占有欲作祟。
「跟你交往就失去穿衣自由了?」
諾亞不管不顧地張口,嚇得方舟連聲叫饒:「好了好了,下次我不穿就是了。」她掙開他雙臂的禁錮,退後兩步,沖他淘氣一笑,「以後只在你不在場的時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