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話沒出口,便被按住——「付小姐。」
虞妗妗黝黑的眼珠轉了轉,瞳孔像某種動物似得伸縮片刻,視線從付清好的左肩,瞥到右肩。
此刻在她眼中,付清好雙肩飄著兩團尋常人看不到的火焰。
焰苗微弱,青綠中影影綽綽帶著些紅,仿佛對著吹口氣就能把她的肩頭火吹滅。
似乎也因這個原因,付清好的周身都籠罩著陰濕粘稠的祟氣。
唯有她頭上的第三把火苗,勢頭稍旺、顏色也更紅些,讓她不至於沒有一點『人氣兒』;
但第三把火中仍翻湧著一股灰粉色,隨時都有被覆滅的危機。
此時正值午後,天氣濕悶,街上不少人已穿起了短袖。
唯獨付清好覺得冷,出門前還披了件外套,哪怕這樣她的雙手仍是涼涼的。
她只以為是自己感冒了怕風吹,卻不知道自己的情況遠沒有生病那麼簡單。
虞妗妗視線轉了一圈,將攥了許久的右掌對著付清好攤開,裡面躺著枚菊花面朝上的硬幣。
「你現在就如我手中的硬幣。」她說:「通身上下、五臟六腑都被陰氣侵蝕,以你現在的情況,寺廟門外沾了些許香火的符包是根本護不住你的。」
「若無轉機,三日之內你必死無疑。」
聽到這兒,付清好終於忍不住了。
她板著臉站起身:「小姑娘,說瞎話也得知道個輕重,張口閉口說別人要倒霉要橫死,你已經冒犯到我了!」
「我在天辰寺門外相了兩個師傅,人家都說我最近事事都順,會心想事成!其中一位可是正兒八經的道家士!」
她到底沒說什麼重話,想了想摸出兩張廟裡換的香火錢,塞進了桌上的『功德箱』里。
「這是算命錢!」
說完,付清好起身就要走。
「等等。」虞妗妗叫住了她,扭頭對一旁沒搞懂狀況的西裝男道:「你給她留個聯繫方式。」
「嗯?」西裝男愣了下又點頭,撕了半張草紙把自己的名字、電話號碼寫上。
剛寫完放筆,虞妗妗便伸手拿走草紙。
她手中捏著一張不知何時從腳邊的包里摸出的黃符紙,上頭畫著看不懂的咒。
把符紙折了兩下又包裹在草紙中,她遞給付清好。
「這個你拿去。」
虞妗妗微抬下頜,矜驕道:「儘管你不相信我說的,但你既付了錢,我就不能占你便宜不幹事,這張符可以幫你擋上一劫。」
「如果你改變想法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付清好正值氣頭上,見狀啼笑皆非,「小姑娘,你還演上癮了?」
她本不想要這勞什子符,但想到這小孩兒雖討厭,但也可憐,自己不能因為生氣就對拐賣人口置之不理,這拐賣販子的電話號碼交給警察說不定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麼想著,付清好氣鼓鼓地從西裝男手裡扯走草紙包,臨走前還瞪了他一眼。
死人販子!
西裝男:……?
「她瞪我幹嘛?」
正嘀咕著,只聽『吧嗒』一聲,一灘鳥糞從天而降砸落在他腳尖。
這對尋常人來說是無比倒霉的事情,可男人卻抬頭看了眼飛走的麻雀,蹲身拿紙巾去擦拭時語氣頗為意外:
「沒砸衣服上?看來今天運氣還不錯。」
還沒走遠的付清好聞言,加快了離開的腳步:『……這人販子的精神怕也不太正常!』
「餵。」攤位上的虞妗妗淺淺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下筋骨後站起身:「我餓了,回去吃飯。」
「說過好幾遍了,我叫祝檀湘。」男人一字一頓,一邊用酒精棉擦手一邊無奈道:「您什麼時候能記住我的名字?」
虞妗妗聽到了,只是盯著他眨了下眼,而後移開視線,揣著手站在樹蔭下發呆。
祝檀湘嘆了口氣,任勞任怨地收拾起攤位。
用塑料布把攤位罩上後,他起身撫了撫西裝的褶皺,從桌角抽出一把大黑傘,『砰』地打開傾斜在虞妗妗頭頂,把她牢牢罩在黑傘的陰影下。
「走吧,大人。」
晴天打傘、以及兩人這略顯奇怪的組合,惹來路人頻頻回頭。
剛才虞妗妗和那女生的話,祝檀湘也聽到了些許,路上忍不住好奇:
「那女生看著挺健康的,真的……快去世了?」